()冬昼本是又短又凛冽的,可这日却如何都觉得十分漫长,无奈怎样都不得匆匆,但黑夜总归还是来了。
薄雪还未化得干净,冬夜里便是更加冷了些歧王手捧着一个精巧的手炉,半躺着与曼珠对弈,曼珠却是裹了一张宽大的赤色狐裘,纤细的指握着一把尖刀,一边看着棋盘,一边缓慢的切着几颗橙子。
“天已甚晚,怎雪见还不来府。”歧王捏着手中的几枚棋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曼珠切好橙子,又将那几瓣橙子的皮撕开一半,这才放在盘中推到了歧王跟前“歧王殿下别怕,该来的总会来的。”她巧笑嫣兮,用锦帕擦了擦沾了汁水的指尖,而后落下一颗赤红色的棋子。
突然,屋外有一人的声音传来“歧王殿下,您要的甜糕送到了。”
曼珠原本松缓的面容忽而一紧,歧王亦是从卧榻上坐了起来。
“让他进来。”歧王沉声说道。
门起,一阵冷风袭来,烛火都为之一晃,曼珠却忘了裹紧身上的狐裘,凉的她打了个寒战。
“歧王殿下千岁……”那老人身形佝偻,两眼混沌,脚步缓慢的走到歧王跟前,将那甜糕捧在手中向上举着,他想要跪,却不小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终于是十分缓慢的跪了一条腿,而后才又将另一条腿屈了行了跪礼,行动缓慢的似乎能听到那衰老关节摩擦的咯吱声。
“起来吧。”歧王说着,外面的人才将那门缓缓关了。
那门一关,老者再起身的时候,动作却变得十分麻利,佝偻的身子变得笔直,就连声音与眼神都变了,抬头时,方才看似命不久矣的老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花白的头发在显示这他已近花甲的年纪。
“歧王殿下,无常司的川柏今日告诉我说,雪见被入了慎刑司。”老人先将拿来的甜糕放在了歧王面前的桌上,而后才站着拱手道。
歧王将包着米糕的油纸包放到曼珠的一边,眼睛往炉火处看了看“慎刑司……”他缓缓叹出口气来“怎么会出了这种事……”
曼珠的眉心亦是拧着,她没有注意到歧王给她的甜糕,只是急急的问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
“这……”老者摇了摇头“这理由,不是很清楚吗……”
曼珠的身形一下垮了半分“这……”
“看来雪见仍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不然玉竹是绝不会让她入慎刑司的。”歧王说道。
他虽这样说着,面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此刻有些急迫的内心,他们所做的一切,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的皆是按照计划来的,即便雪见向来胆大但却是心细的,如此纰漏,定是计划的某一处出了问题。
这样一来,此计会让玉竹察觉到不妙,那么其他的计划也定是会有问题,但他却全然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忽然,他想到一事。
“你方才说,川柏告诉你的?”歧王的眼神凝了凝“详细说来。”
老者服了服身,而后便将今日之事同歧王说了,歧王闻言,终于是缓缓将胸中方才闷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他转头看着曼珠,微微一笑“你担心什么,我说过,你想要棋,我便都给你,”他伸手抚了抚曼珠紧皱的眉“你看,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