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璎坐在桌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里面放着两粒红枣,内核去掉了,填着乌黑的内馅儿,分辨不出用什么做的。
他唇齿间咬着一颗红枣,泛着甜的滋味品尝尽了,那颗枣子在他的口中发涩,微苦的药丸在舌尖流转,尉迟璎不动声色忍过这阵苦意。
他吃完了,里边已经没有声音,尉迟璎扭过头去,轻轻喊里面的人,“陛下?”
没回他。
尉迟璎拿起一边的手扶杖,他掀帘子走到里边。
却看到床榻上的人露出微微泛红的额头,不像是往常睡熟的模样。
尉迟璎一怔,明白这是病了。
他看了看手掌心的那颗枣子,过了一会儿合拢手心,尉迟璎仰起头闭上眼,吩咐道,“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多休息,思虑……”
“汤药不能乱……此地阴……”
窃窃低语在姬洵的耳边围绕着,分不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他两眼压了一层枯木一般沉,姬洵费力睁开眼,见到了尉迟璎坐在他身边。
手上握着一块方巾,此刻正拎着姬洵的手臂,看样子刚刚为他擦完身。
尉迟璎将方巾扔到一旁的托盘上,给姬洵喂了水,看芳岁帝羸弱又昏沉的模样,微微笑起来,“陛下好会折腾人。”
姬洵叹了口气。
这身体真是给谁谁遭罪了。
他怀疑自己身体的免疫系统估计已经是个筛子了,别管大小病症,来了都要在他姬洵的身体里宿上一回。
“过去多久了?”
尉迟璎起身去取东西,在门口说,“过了几l天呢?有两三日了,陛下对我倒是当真没有防备,”尉迟璎手上捧着一个乌黑透亮的小木盒子,回到姬洵的床边,他坐到床榻上,背对着姬洵抚弄木盒上的银锁。
姬洵侧过身,他有些预感,尉迟璎应该不会再等下去了。
如他所料。
尉迟璎牵住姬洵的手腕,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玉镯。
尉迟璎将玉镯从姬洵的手掌推上去,直到停在手腕上,他低头欣赏着:“……这玉像极了臣眼里的陛下,清透水润,剔透无暇,从采下来那一日到落到陛下的手腕上,所经之人都是经年茹素,未曾婚配的人。”
简单两个字,干净。
姬洵低头看了看镯子,又看了一眼尉迟璎。
“你碰了,它生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芳岁帝单手撑着脸,神色平静,让人分不清他是故意嘲讽,还是无心之语。
分明是身处弱势的模样倒在软榻里,可他从来不曾惧怕尉迟璎的种种手段,芳岁帝不要命,也不
惜命。
贵为天子,却与他一样吝于活着。
尉迟璎视线在姬洵脸上停留,“……”他弯下腰去,替姬洵理了理两鬓的柔软发丝,
“陛下说的是,我这样的人不配碰,可我心里喜欢,不碰它,也要把它据为己有。”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姬洵伸出手去,抵在尉迟璎的衣襟上,他指尖轻点,落在尉迟璎有些异常的唇上,唇色有些艳,“爱卿,还打算继续玩无聊的君臣游戏?”
“陛下这样说,臣心里难受了。”尉迟璎后退了一些,他偏过头又将自己的手指落在唇上,明目张胆地回味姬洵的触碰,“臣想和陛下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