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花御坊折腾的动静不小,蹇庸稍加打听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蹇槊认定赵遵出手教训侄子是为了帮班闰出气,而非旧怨。这样一想,蹇槊揪着的心轻松了不少。
“弟兄们都辛苦了,赵将军体谅大家准假一天,另赠千钱大伙去了享受吧!”徐洪将十几名草原上幸存下来的兄弟召集在一起,宣布了赵遵的命令。
大伙一阵欢呼,差点死在战场上却因祸得福跟着赵遵享起清福来了,成了官身,年俸颇丰赵遵还给赏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拿了钱之后大伙三三两两结伴出游,赵吉断了一臂走到哪儿都被人盯着看,他哪都不想去。
“方杰,你还犹豫什么,去吧,我留下看家!”赵吉见大伙都走了,还剩一个方杰,劝说道。
“别了,我留下陪你!”方杰说道。
赵吉却变了脸:“怎么,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是,我……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去哪儿,所以……”方杰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们都是异乡人,有几个到过长安,你转转吧,说不定要在长安终老啦。”赵吉的话很有道理,方杰没法反驳,犹犹豫豫的走出了他们值岗的地方。
正值集市最热闹时候,叫卖声吆喝声一片,方杰却一脸官司和眼前的繁华格格不入。他低着头满怀心事,身上带着“巨款”,路过美食美酒也不舍买一些食用,别人走他就跟着,过车拥堵的时候他就停下,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街上没什么人了,猛地一抬头竟看到了城门,方杰苦笑了一下自己竟然浑浑噩噩的走过了整条热闹的大街。看到空荡无人的城门,这一刻方杰有逃出去的冲动,正恍惚间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方杰猛地回头。见徐九斤和张小四站在他的背后发笑。
“方杰,你在这儿发生么呆啊,走,喝酒去!”徐九斤拉着方杰就走,“不不……”方杰却在往后挣扎。
“不什么不,我掏钱请客,走走走……”徐九斤盛情难却,方杰不好再推辞了。
徐九斤和张小四也是幸存者之一,和方杰不同,他们俩都不是军官出身,现在虽然都在为赵遵效力,但他俩还是很自卑不敢和以前的上司说话,反倒是和不合群不爱说话的方杰惺惺相惜,彼此照顾。
“憋死了,在宫里不比在军中,那么多规矩那么多官员,咱啥都不懂,连句话都不敢说。虽然薪俸高,但也太不自在了。”三个人找了个热闹的酒肆要了几个硬菜,又要了一坛好酒。徐九斤几杯酒下肚,面皮红了话也多了。
张小四岁数小,说道:“赵将军对咱们真不错,咱都成了官身,受点难为怕啥的。在军中拼死拼活到头来啥都捞不着,现在一年的俸禄能养活全家活五年。”
徐九斤道:“这话不假,咱们在外奔波图啥,上个月托徐大哥给家里写了封信,让你嫂子来长安,我们夫妻团聚才叫圆满啦!”
张小四说:“恭喜徐大哥了,不过长安地价比金子还高,安个家可不容易啊!”
“不怕,只要有盼头吃点苦没啥,哎,小四,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让赵将军给你操心找个女人。”
“别,赵将军他自己还单着呢,我着什么急啊。方杰,你有什么打算?”
方杰愣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你啊,比我们兄弟还不争气,和老战友通过信吗?我看你在这儿闷闷不乐的倒不如回去,赵将军一定会答应你的。”张小四劝道。
方杰猛灌了口酒,还是只摇头不说话,徐九斤他们早就习惯了方杰的沉默,三个人正聊着,对面又来了几个人,操着外地口音,也要了一席酒菜,大吃大喝起来。
这几个人看着就粗野,酒品更差,几杯酒下肚大声吆喝吵得人心烦意乱。
“几位,你们小点声,咱们说话都听见了。”张小四说话还算客气。
为首的一个糙汉把眼一翻,憨声憨气的说:“怎么地!爷爷的嗓门就是大,不爱听滚蛋!”
张小四大头兵出身痞气十足,一听对方嘴里不干净,对着那人一阵发笑,那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酒坛已经砸在了脑门上。
“小崽子,你敢打人!”同伴挨打剩下几个人不干了,轮拳头就打。徐九斤也不含糊,操起几案将一个人拍翻在地。
“别……别动手!”方杰还想劝架,两个封眼锤将他打的满眼金星,稀里糊涂也加入了殴斗中。
“哪来的狂徒敢在京城撒野!都给我抓走!”原本不怎么常来的巡逻队及时赶来制止了双方的打斗,没让损失进一步扩大。
“这位官爷,我们是五官中郎将赵遵将军的部下,自己人行个方便!”徐九斤见引来了官差,忙套近乎想脱身。
“五官中郎将?”巡逻队的队长上下打量了徐九斤一番,“做官的更改奉公守法,管你是谁的部下统统带走!”
“小四,你太冲动了!”被关进大牢后方杰忍不住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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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四道:“让人骂在脸上还不还手,咱还是不是男人!再说有赵将军知道了会来捞咱们的。”
徐九斤却道:“抓咱们的是蹇槊的部下,我可听说赵将军和蹇家素有不睦,这次怕真闯祸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互相抱怨的时候,几个官差冲进来铁链一捆将几个人带去审讯。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方杰,关中人士。”
狱吏一阵冷笑:“关中人士?这间屋里的几个爷都是关中人士,哪个说话的味和你似的!皮痒是吧,来啊,给他松松皮子!”一个赤膊大汉走出来,“啪啪”沾了盐水的鞭子立刻在方杰身上留下两条血痕,疼的方杰龇牙咧嘴。
“让你不老实,再说是哪里人?”狱吏不会就此饶过他,又逼问。
“真的是关中人,只是军旅多年变了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