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世子也是那儿的常客。”赵舒微扯了一下唇角,语气似有些意味不明。
齐霁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朝她伸出了三根手指,解释道,“我可就去了三回啊,还是被生拉着去的,就听了三回曲儿而已……”
赵舒微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只是弯了弯红唇,并未再多说些什么。
齐霁瞧着她拿起一旁的奏折开始看,他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像是没忍住,他还是开了口,“你决定要成亲了?”
“朕已经没有什么可拖延的理由了。”
赵舒微低眼看着手里的奏折,像是停顿了一下,她又道,“也没有什么再拖下去的必要了。”
成为帝王,便注定她此生要舍弃诸多在意的东西。
齐霁听了,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他在瞧见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绯色痕迹时,他又定定地望着摆在一旁的玉璧良久,他喉结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光武将军家的嫡子似乎是颇受朝臣看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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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禁宫之中,已多有传言。
齐霁偶尔隔着轩窗,便会听到某些宫人的谈论声。
而这段时间以来,赵舒微发现,齐霁似乎极少开口说话,有时他靠在窗边一坐,便是一天。
他想伸手去接洒进窗棂的阳光,却始终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到底,他只是一抹游魂罢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已不再无话不谈。
在要拟旨的那日,赵舒微坐在潜龙殿里小半天,跪在底下的郑翰林一直小心翼翼地垂首,不敢抬眼去多看一眼坐在高位的那位女帝。
可他手中的笔已经握了许久,却仍不见坐在龙椅上的女帝开口。
额前已经有了些汗意,但他始终未敢出声。
赵舒微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而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此刻的她坐在案前,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
脑子里有点乱。
她抬眼去寻齐霁的身影,却并未瞧见他。
便是连他时常爱待着的窗棂边,都不见他的影子。
赵舒微垂下眼帘,这一坐,便坐到了夕阳的余晖洒满殿前的长阶,甚至从殿外铺散进来,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齐霁仍未回来。
彼时,赵舒微抬眼,瞧见了那时常连着齐霁的玉璧上的红色丝线竟已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候,消失无痕了。
宽袖下的指节蜷缩起来,赵舒微忽然站起来,直接绕过书案,也不管在殿里待了多久的郑翰林,直接便往殿外跑。
欺霜何曾见过陛下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怔了怔,连忙带着一众宫人跟了上去。
烟霞万里浸染云层,低低地压下来,仿佛离朱红的宫墙很近很近,轻风吹落了满树簌簌而落的粉白花瓣。
此时天边云霞,琉璃碧瓦,朱红宫墙,亦或是那匆匆跑过长长宫巷的年轻女子,都如一幅绮丽的画卷,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赵舒微。”
正要跑过长巷,往别处去的赵舒微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如今的天下,有几个人敢这般唤她?
唯他一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