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捂着脑门哀嚎着朝那少年看时,少年正自顾自地喝着酒,好像方才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五个人也发现了这年轻人的古怪,虽然眼睛瞎了,但因为内力深厚,所以他的耳朵不仅能听见,还能“看见”。
若是他们方才再过分些,那少年估计会用花生在他们脑门上敲一首曲子。是以,他们决定避让。
雨还在下,稀里哗啦。
这五人也叽里呱啦谈论着近期发生过以及即将要发生的事。
“欸,你听说了么?操刀鬼被人做掉了,最近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真假?谁要是有那能耐杀了他,早就名震四海了!为何我迟迟没听到消息?”
“那是你消息太闭塞,这都是去年孟秋时发生的事了。”
“据说操刀鬼不是一个人杀的,而是一群人杀的,而且两败俱伤。尸体堆在乱葬岗烧了三天三夜都没烧完。”
他们说着,都不约而同地搓了搓鸡皮疙瘩。
这时,郭瘸子瞧了眼坐在角落里安静喝酒的少年。
少年似乎发现他在瞧自己,或者说,察觉到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
所以少年捏着一颗花生在指腹间来回搓捻着,威胁地“看”向郭瘸子。
郭瘸子当然明白,少年若是在这花生里注足内力,这颗小小的花生就能从他郭瘸子的脑门开始,横穿整个脑袋。
郭瘸子早已不再关心江湖中事,所以很快便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地撤回目光。
这是一种默契,你不揭穿我,我也不会揭穿你。
仇野将花生丟进嘴里。
那五个人似乎有讨论不完的话题,现在又谈起太子妃的事。
“七日后太子娶正妻,喜轿穿过朱雀大街,从中宫抬进去,那是何等的气派!”
“而且我听说,他们为了不让围观的人凑得太近,喜轿周围都设有影卫。”
“不仅如此,还会有专门的太监朝外撒钱。你说,我要是去得早一点,找个好位置,能不能从那撒出来的钱里,多捡几枚银角子?”
“……”
雨还在下,但是下得小了。
仇野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然后快步走出酒肆。
他走进一家道馆,道馆里燃着袅袅青烟,青烟后坐着一个人。二皇子夔王。
那个时候,陆知弈本来想利用仇野杀了夔王,但仇野并没有受陆知弈利用,反而将计就计,让夔王“死了”。
“死了”的夔王可以在暗中养兵蓄锐,若是再出现,总能给人无可预料的重击。
现在,时机已到。
二人对弈,夔王落下一白子,“我还以为你眼睛瞎了便不会再来找我。”
仇野冷然道:“你以为瞎子都是过不好的?”
“倒也不是,只不过,你接受得太快,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靠听声与我下棋,让我有些惊讶。”
仇野总是很冷静,他会平静地接受任何突发状况。如何发生的事让他不愉快,那就处理。
除了那件事……
但他必须忍住冲动,鬼知道这些日子听不到她的声音令他有多煎熬。
他落下一颗黑子,“眼睛是瞎了,但心还没瞎,况且,又不是治不好。”
他还能听到雨声,闻到花香,心里装着情人,还有未达成的目标,总比之前做为一把被人驱使的刀好。
夔王笑起来,“大多数人在治疗的时间里总是疑神疑鬼,害怕自己治不好。你要是真瞎了,又治不好,她也会难过。”
“她确实会难过,但不会一直难过,我也不会。”仇野说着落下一颗黑子,“吃。”
胜负已定。
可以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