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实打实的婆婆做错了,丈夫又站在自己这边,吴氏要是不抓着这个机会树立一下地位,她都觉得自己是个蠢的。
陈文耀见她表情,便猜到她心中想法,初时有些不悦,但,料到吴氏必不可能先服软,而比较起来,还是自己母亲更容易说服,便换了笑容,温和道:“多谢你不跟母亲多计较,我会让母亲日后出门在外,多听你劝告的。”
吴氏最爱的就是这副在家中父兄身上看不见的温文尔雅,见他开口就是让婆婆多听自己话,一怔之下,心里就柔软了几分,站在陈文耀身侧,倚在桌上:“母亲也只是偶尔有些拎不清罢了。”
陈文耀眉梢微拧,随即点头,转移话题道:“过几日又是休沐,我们去寺中求一求签,游玩一天吧。”
夫妻二人这几天来头一次轻声细语说话,吴氏笑容也愈发灿烂,听他如此说,登时来了兴致,数遍京城附近各大有名佛寺,最后与他敲定据说是转运道最有效用的寒潭寺。
心中盘算着那日自己要穿什么衣饰,又给陈文耀也挑选着衣服最好是与她的衣服配套的,她命人为夫君新做的那几件。
陈文耀则是微微沉吟,补充道:“到时候也给大哥儿也求一道平安符。前些日子骤然降雨,大哥儿就病了一场,如今看着还没好全似的。”
吴氏一怔,顿时兴致大败,然而她在陈文耀面前一直是对雅云母子关怀备至,考虑周到的形象,此时也只得强笑道:“那日乍然降温,我晚间也冻醒了一次呢。若不是加了被子,恐怕也会病一场。大哥儿身边服侍的人可是不够?不若我再买两个小丫头过去?”
陈文耀摇摇头:“这倒是不必,那边地方小,人多了也不好。”
吴氏咬牙:也有三四间屋子了,怎么就地方小了?就知道那个狐媚子不安生,也不知夫君私底下朝那边去了多少回。回头该让人时不时去与守后门的婆子说说话才成。
陈文耀此时却已经没了说话的兴致,拿起折子,起身:“我去前院书房一趟,这折子还要誊抄一下。”
就盼着那位李知府不是真的做下蠢事不说,还让人顺利到了京城申冤,以至于连累了李尚书。不过,这样一来,里面的措辞也应当改一改,不要那么笃定。陈文耀琢磨着,径自出了东小院。
翌日清晨,朝中为这事争议几句,被皇帝压下。
也算是处在风暴中央的李尚书步子丝毫未乱,散了朝后便往内阁慢慢过去,丝毫看不出这几日他很是受了一番弹劾。
被人暗暗“寄予厚望”的明侍郎也是与往常无异,甚至瞧着比以往还憔悴了些,丝毫不像是升职有望的人该有的模样。
而明棠刚陪着母亲与裴夫人寒暄过,带着母亲回了诚毅堂,了解了母亲的来意,回想一番后,笃定道:“李知府那边应是无碍,娘你劝着父亲,务必稳住,甚至维护李尚书才好。”
明夫人不禁怀疑:“真的?”裴世子出门在外,送了书信回来已是难得了,在信中提及公务,在明夫人看来更是不可能。
见她不信,明棠取出信件,让明夫人过目。
看完后,明夫人愈发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信上分明一句公事都没提到。在明夫人看来,满纸都写着“我平安,我马上要归来了”。
明棠一怔,一时也不能说清楚,但,她莫名确信自己没有领会错裴钺的意思。对上明夫人狐疑的眼神,快刀斩乱麻:“娘你听我的就是了。”
“好好好。”许是小夫妻有什么暗语呢,明夫人欣慰地拍了拍明棠手背,心下有些微遗憾:虽说丈夫也说了要稳住,但想到丈夫有机会入阁,明夫人还是不自觉心中生出期盼。
见明棠犹自不相信,明夫人安抚道:“你父亲什么都清楚,是我有些急了,想着你这边兴许有消息,过来一趟也不费功夫,就干脆过来了。”
的确有消息,这消息却让明夫人有稍许失望。
不过,丈夫向来为官勤勉,明夫人这个岁数,也早过了求丈夫上进的年纪,更乐见儿女日子过得好。此时抛下纷乱思绪,打量一番宴息室的各色布置,不自觉笑意爬了满脸,欣慰道:“看你如今日子惬意,我就放心了。”
单看这宴息室,与明棠闺房的布置风格如出一辙,便知道她眼下有多自在了。
但…明夫人疑惑:“我怎么瞧着你没睡够似的,精神不太好。”
提起这事,明棠不禁升起些淡淡的怨念:“有个第一次跟大人一起睡觉,兴奋地睡不着的人在一边叽叽喳喳,母亲肯定也睡不好。”
明棠深深后悔,昨天她不应该同意让裴泽留下来的。
有个固定间隔一会儿便问一句“娘,你睡着了吗?”的小闹钟在身侧,让人怎么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