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这是,睡着了?
裴泽坐起身,烛光下,清楚看到明棠果然闭上了眼睛,跟睡着的人一模一样,已经伸到半空的手指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落到明棠手上。
兴奋劲儿也需要有对象才能抒发,裴泽是亲眼看着明棠念着念着便睡着了的,委委屈屈躺回去,知道不会有回应,也只好闭上眼睛。片刻后,也进入梦乡。
没了会时不时喊人的小闹钟,明棠一觉到天亮,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转头,见裴泽还没醒,便也不急着叫他起来。
坐起身,见书掉落在床外侧,看着摇摇欲坠,似是随时可能掉在地上。伸手将之捞回,妥善放到枕边,明棠颇为满意地轻拍封面:就知道催眠神器全年龄段通用,裴泽小闹钟这不也失灵了?
小孩子本就觉多,明棠洗漱好,膳房送来早膳时,裴泽才醒过来,神情还是懵懵的,恍惚间,只记得婶娘昨天讲了个故事,但是没讲完。
于是,傍晚,裴泽又一次不请自来。等明棠点了头,熟门熟路进了净房,任人服侍着洗漱。
躺在床上,看着明棠又一次念到一半睡着的模样,裴泽陷入深深疑惑:为什么他感觉,这段好像婶娘昨天就念过?
听不懂,但很熟悉。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听明棠以同样的四个字起头时,裴泽有些不确定地接道:“钦若昊天?”
明棠一顿,面不改色:“忘了这段念过了,今天要讲的是另一个故事。”淡定翻过一页,随便挑了段看起来就让人晕字的,念给裴泽听。
裴泽如今已经习惯明棠念到一半成功把她自己念睡着,知道今天的“睡前故事”时间到此结束,闭上眼,准备睡觉。
睡梦中,无意识地向明棠身侧靠了靠。
夜色沉沉笼罩京城,安静的大街上忽而响起阵阵沉闷的马蹄声,巡查的卫士立即便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为首之人见有人巡查,并不为难,挥手止住一行人步伐,摘下腰间令牌递过去,待对方细细查验过后,微一点头,带着众人复又离去。
一系列动作端的自然,硬着头皮上前拦阻的那人反倒愣了愣。
实在是入夜还能这样在京中光明正大行走的,多半脾气都大,他摊上这活儿,可是没少受气。
这一行人正是归京的裴钺等人。
如今夜色已深,宫门已下钥,这时候向陛下交差使自然是不能的了,裴钺略思一息,命众人各自归家,自己带着长随与护卫们往定国公府方向回去。
因行装简单,一路上又都在赶路,来不及遣人回家先报信,一行人拍响府门时,从梦中醒来的门房还有些不悦。
待见到是世子归家,那不悦变成了惊喜,连忙开了门,又唤其他人起来,迎接一行人入府。
离京已将近一月时间,回到家中,到了熟悉的环境,裴钺不自觉便放松许多,生出些游子归乡的感慨。
本能要往诚毅堂中回去,脚步迈出,想到如今夜色已深,明棠多半已经睡下了,裴钺自然而然换了方向,往前院书房中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扶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如同发现了裴钺心里的纠结一般,跟在裴钺身后碎碎念,劝他跟随心中想法而行:“世子,您这出去这么长时间,夫人和少夫人定然心中都牵挂您得紧…须知小别胜新婚啊。”
小别胜新婚…
回想起新婚时,裴钺耳际微热,心中笃定:自他有心提高…技术以来,每次都比新婚时更好。
虽说兴许有不高的因素在内…
裴钺头也不回,一言不发,径自前往书房。
前院服侍的众人已是得了消息,忙前忙后,服侍着裴钺洗漱过,又换了家常衣裳,用过夜宵,在书案前坐下。
检查过书房寝具上一应被褥应都是新换过的,连厚度都正合适现在的天气,扶风忙前忙后,终于没了最后一个劝世子回去的理由,见他依旧淡定,的确是打定主意就在前院书房过夜了,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世子您就不想少夫人吗?”
自是想的,甚至在外办差时也在牵挂,直到那时,裴钺才算理解了长兄说过的那种滋味。
不过,这种话就没必要说出口了,裴钺睨了他一眼:“少夫人此时应该已经歇下了,我何必去扰得她不得安睡?”
打死都没想到是这种原因的扶风:……
裴钺已是补充道,“倒是你,与妻子也是小别这些时日了,早些归家去吧,不必在这里服侍了。”
世子您都说过,这时候回去扰得家里人不能安睡了,他还好意思回去吗?
扶风欲哭无泪:他可是早盼着回家这一天了。
“林氏应当也歇了,小的今儿就先不回了,反正这院儿里还有小的一间屋子。”扶风语气沉痛。
“嗯,不错。”裴钺点点头,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接受到世子赞扬眼神的扶风:怎么说呢,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