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阵阵,内室里满室生春,明棠一番劳累,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裴钺搂在了怀里,不由顿了顿。
以往每日醒来,裴钺都已经起身了,明棠早已习惯了醒来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以至于,一大早就接受美颜暴击,颇有些不习惯。
见裴钺似乎犹在梦中,明棠稍稍挣动,意图起身,不料落在身上的力道却立时又重了些,将她牢牢固定住,甚至裴钺还往她肩上埋了埋。
明棠无奈,仰躺在床上,看了看帐顶,又就着这个姿势,目光往床上逡巡了一圈。裴钺整个人几乎都钻进了她的被子里,外侧,裴钺昨日盖的那床凌乱堆叠着,完全丧失了作为被子的尊严。
这算得寸进尺吗?前几日还只是手臂越界,现下已经是整个人越界。
说起来,他们同盖一床被子,没有界限,还算不算越界?被人抱在怀里动弹不得,明棠一时无聊,思维便忍不住放飞。
不过,该说裴钺不愧是武人吗,明棠觉得自己身边躺着的简直是人形热水袋,暖意融融,让人十分舒适。其实冬日里有这样的体验还是蛮不错的
搂在她身上的手臂又紧了紧,明棠不由微微侧过头,静静注视裴钺。
眼睫轻颤几下,裴钺随后睁开眼睛,目光有一瞬迷茫,而后立刻恢复了清明,与明棠四目相对。
待发现了此时的状况,裴钺镇定自若,缓缓将明棠放开,坐起身。待看见外侧堆叠着的锦被,裴钺轻咳一声:“昨夜”
“昨夜天冷,为取暖,阿钺与我同被而眠也属正常,不必介怀。”
不,他不怕冷,也不需取暖。昨夜分明是明棠睡着后一直不断将手伸进他被中,扰得他无法入睡,直待被他整个禁锢在怀里后才安分下来。
为他颜面着想,明棠起身,伸手取床内侧放着的衣服,语气十分诚恳,“我们已成婚多日,同被而眠而已,不算大事。”
裴钺一顿,点头,默认:“今年的冬日是要比去岁更寒冷些。”
夫妻俩达成共识,默契将此事略过,往裴夫人处请过安后,各自忙碌。
明棠手头账册早已如数交还给裴夫人,也过了裴夫人的审核,再加上裴夫人近来时常指点她,对明棠的水准有一定了解,筹备过年各项事务时,就把灶上的事交给了明棠。
灶上之事,千头万绪,从采买到定下每日的菜单子,再到饭菜上桌,这中间的事一样差错都不能出。更别说,眼看着就是过年,事情便比平日里要更复杂许多。
刚通过试用期就被交付了这样艰巨的任务,明棠心下十分抗拒。
然而,抗拒无用,也只得坐在裴夫人身旁,一样样参考往年惯例后发号施令。
到了这时,明棠便深觉自己身边的助手还是有点少,随着她要做的事逐渐变多,这点人已经不够她安安心心做甩手掌柜。
思索片刻,明棠从记忆中扒拉出一个浑身书卷气的身影,她能跟着先大嫂陪嫁过来,应是个有能耐的,守了这几年,忠心也不用质疑。心中十分疑惑自己怎么这时候才把这个人想起来,遣人去正心堂寻了一趟,问书便即刻赶了过来。
见着明棠,她显得颇为激动,上前便行了大礼:“多谢少夫人捉了那起子天杀的人送去见官!可恨奴婢只以为大家都是先少夫人的陪嫁,竟从未疑心过。”
先前她还怀疑过是明棠起了心思要夺小姐的陪嫁产业,才拿了小姐的陪房。结果这位与小姐素不相识的明少夫人为护着小姐的产业不惜得罪人,倒是她们自家人先出了内鬼。辗转知道真相后,问书心中难安了好长时间,却碍于不好贸然求见,一直没能找到机会道谢。
明棠险些把这事忘了,连声叫她起来:“这事你该谢夫人才对。”她不过是起了个揭发作用。
问书重重点头:“奴婢日日都给夫人和少夫人祈福。”
待知道了明棠的意图,问书也并不推辞:“只盼着少夫人别嫌奴婢笨嘴拙舌,误了您的事情才好。”
事实证明,问书能跟着先云少夫人陪嫁过来,果然是个灵巧之人。她又在府中多年,各处的人事都熟悉,明棠瞬间就觉得轻松不少。
以至于,回了诚毅堂时,脚步都是轻快的。马上又要可以当甩手掌柜喽~
然而,刚至门前,却见折柳闻荷竟齐齐迎了上来,面色凝重。
“这是怎么了?”明棠不由发问。与她一道刚归来的红缨亦是一脸茫然:能让这两位露出这副表情的事可不多。
折柳先获得发言权:“少夫人,国公爷今儿遣人送了个人来。”
闻荷随后补充:“是个生得十分貌美的侍女。”
二人说完,红缨瞬时心生警惕:眼下诚毅堂日子多和谐,国公爷送来这么个人,也不知日后要起多少波澜。
明棠只是得知消息时惊讶一瞬,挑挑眉,不见怒气,却生出几分兴味:“待我看看她有多貌美。”
那侍女正在堂中等候。因是未见过的人,小马十分焦躁,正在她不远处慢慢踱步,时不时扭头凶狠地哈气,不欢迎的姿态表露无疑。
许是没料到诚毅堂中还养着猫,这猫又是一副脾气极差的模样,侍女颇有些无所适从。转瞬间,却听见那猫转了声调,软软地拖着长腔,身影迅捷轻灵,往她身后扑去。丝毫没有猫的矜持样儿,反倒有几分狗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