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引歌飞奔而上,墨绿衣摆淌着水,在玉阶上旋转,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见宋誉还蹲在那里为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呜咽,她突觉好笑:“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真丢人。”
宋誉愣神,哭声停歇。
抬眼见她的手中不停,在宣纸上急速地写着什么,而又疾快地跑下了楼。
他才回过味来,这不是她说得想哭就哭,不丢人的么,怎么一转眼就改词了?
。。。。。。
楚引歌跑下楼梯才发现阁主已走到了揽月楼门口,她平复了下呼吸,可胸口还是因急促而略有起伏。
伞下的男人挪开了眼,那指腹上曾经一触即离的绵软让他记忆犹新,他将手负在身后,不动声色。
“阁主,你帮我将这张字条交给世子爷。”
楚引歌将宣纸叠得四四方方,对他展颜一笑,“若是四殿下真得您所救,还烦请阁主大驾寒舍蔷薇居,于十月初六参加我与世子爷的婚宴。”
男人眸色闪过讶然,很快就趋于平静,淡淡地抬起眼皮,干脆拒绝:“不去。”
楚引歌笑道:“阁主是怕世子爷不同意罢?这请阁主放心,爷为人慷慨大方,您救了他的小外甥,他定会邀您去的。”
男人失语,无言以对。
他接过她手中的纸,谨慎地放在怀中后,将伞轻置于她的脚边,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入磅礴的大雨里。
玄靴就那样丝毫不避讳地踩在水坑中,雨脚溅起,像飞动的银线。
楚引歌敛了敛眸。
他和世子爷根本就不一样,世子爷最厌雨天出门,极恶雨水,但阁主却好像不在乎。
雷声轰鸣,似千仗敲铿,震耳欲聋。
可他的每一步却走得丝毫不受干扰,云淡风轻,衣衫已全数湿透,可见衫下躯体的肌肉结实,宽肩窄腰,在这天地倒灌的雨注里贲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力量,但却不见半分落魄,似流落凡尘的谪仙,步入这明暗无辄的人间。
宋誉从二楼跑下,一眼就看到了那滴沥雨水的玄黑骨伞,连一把伞都透着生人勿进的凛冽,他抬眸,看到了那个在雨中的清冷背影。
“那是。。。。。。”
“阁主,”楚引歌解释道,“天语阁阁主。”
“他来干什么?”
“说是给四殿下看病。”
宋誉反应了一会,愣神问道:“这么说,我不会死了?”
楚引歌笑着点了点头:“恭喜宋编修保住小命一条。”
宋誉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楚引歌:“棠棠,我不会死了,本来我以为得独留父亲在世,他又是那么孤苦的一人,哪怕吃不起饭,也绝不折腰卖画,我怕他等我死后就。。。。。。”
我怕他等我死后就饿死了,躺尸在家中几个月,也无人发现。
他不敢再说不下去,胡思乱想之中却是将她越抱越紧。
楚引歌有些喘不上气:“咳。。。。。。宋编修,你先别担心师父,先担心担心我,我快要被勒死了。”
宋誉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之中,没听到她在怀中告急,却突觉手臂一疼,迫得他松了手。
他一摸,左臂湿透。
抬眼又见那男子并未转身,但他身后的雨水如箭簇般锋利向他袭来,快且促,宋誉来不及反应,只觉寒意逼近,疼痛一击,右臂也全湿了。
连楚引歌都有些惊诧,看着那个依然往前闲庭信步的男子,她知道阁主的内力深厚,但不知他竟高深道如此地步,不动用一招一式,就用指腹轻绾,就能使雨水任其摆布,难怪他不怕被抓,如此功力,何人能耐得了他。
“这阁主作甚要攻击我。。。。。。”待那男人拐入转角,不见踪影,宋誉才敢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