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根由的指责,更没有一点逻辑,封嘉月也失去了耐心,“你被害妄想也该有点限度吧,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要是早点听我的,又何至于跟爸爸闹成如今这样?”
“听你的?我就是太听你的了!”邹美婷更是暴跳如雷,指着封嘉月的鼻子尖声怒骂,“你是我生的,你那点小算盘,当我不知道,不清楚吗?恶人都让我和你舅舅做了,你好在你爸面前讨巧卖乖,两头讨好,美得很呐!要是你爸知道,那些都是你出的主意,你当他还会把你当个宝贝?”
看着封嘉月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邹美婷的心头莫名有种扭曲的快感,“你爸的心头宝只有那个贱种,你再讨好你爸,在他心里你也比不上那个贱种一根手指头!“
封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邹美婷,须臾倏然冷笑了一声。
“岂止是我比不上,嘉文不也比不上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厌屋及乌啊,男人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而疼爱她生的孩子,反之亦然。爸爸厌恶你,连带着我和嘉文也被你连累,你不觉得自己很失败吗?”
“你——”邹美婷双目赤红。
“拜托你认清一下现实,好不好?邹家倒了,爸爸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说不定还会跟你离婚吧?嘉文的性子跟你一样冲动,腿还不知道会不会瘸……”
“我明明跟你是一边的,你发起疯来连我都咬,你为什么从来不指责嘉文?”封嘉月迎着邹美婷择人欲噬的目光,轻笑了一声,“算了,谁让你是我妈呢,我还能跟你计较不成?”
封嘉月柔柔地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你还不如主动找个疗养院住进去算了,还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有邹美婷这样拖后腿的母亲,真是她今生的不幸了。
“你、你……”
邹美婷嘴唇颤抖,指着封嘉月的鼻子“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封嘉月所说的“现实”,邹美婷未必不清楚,只是她一直拒绝去细想。她这大半辈子顺风顺水,什么亏都没有吃过,日子过得人人称羡。到了现在,人生已过大半,却仿佛突然崩盘,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落差,时隔二十四年又找上门来,阴魂不散的噩梦……
一切的一切,犹如万吨巨石,压在一根绷到紧得不能再紧的细线上。
直到细线不堪重负,啪地一下,断了——
“我要杀了她。”邹美婷突然喃喃。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冉,是她躲在暗处,处心积虑,害了父亲和哥哥,毁了她的人生……
“杀了她,她该死,都怪她……”邹美婷咬着指甲,她要想想,怎么才能除掉那个祸源……
“你在说什么?”邹美婷的状态让封嘉月眉心紧锁,该不会,真的疯了吧?“杀了谁?”
邹美婷看了封嘉月一眼,神色警惕。
不,不能相信任何人。她会向封季同告密邀功,封季同跟那个贱人是一伙的……
都是一伙的,都想害她……
“没什么。”邹美婷的指甲已经咬秃,损伤的甲床刺痛。她眼神闪烁,又问了一遍,“你弟弟呢?”
……
出了主卧,封嘉月紧锁着眉头,低垂的眼帘掩住眼底的思量。
邹美婷的精神状态实在堪忧,万一她疯言疯语,去跟爸爸说那些事情都是她的主使呢?
当然爸爸不一定会相信,毕竟她一直以来,表现都无可指摘,这些爸爸都看在眼里。
但是还是不得不防。
封嘉月咬着唇,拿起手机,给封季同打电话。
“爸爸!妈妈的精神……很不对劲,”封嘉月的语气担忧,“她有时候对着空气说话,还老觉得别人都要害她,还说我,说我……”
“说你什么?”一提到邹美婷,封季同就已经开始烦了。
“都是些没根没由的事情,那不重要。”封嘉月的嗓音带着一丝细不可察的委屈,更多的是惊惶不安,“我想找医生来看看,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还念叨着要杀了谁……怎么办啊,爸爸?我有点害怕……”
“……疯了?”
又被迫听了一耳朵封季同的抱怨,苏冉扬起了眉梢,“封嘉月说的?”
这么快就疯了?她还想再多熬她一段时日呢……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嘉月当然不是说她疯了,嘉月只是担心她妈……”
苏冉在心中冷嗤了一声,不咸不淡道,“挺孝顺的。”
“是啊,嘉月是个孝顺孩子。”说到孩子,封季同转而问,“窈窈呢,最近都在忙什么?我怎么听说,宗衍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