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姜被李虹说得有些心动了,李虹愿意每天接送孩子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上学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放学的时候,刚好赶上歌舞厅开始营业了,她实在空不出手去接人,原本她想拜托鹿禄的三姨夫去接送,可章叶九月份就要升小学了,听说鹿三姨的摊子也忙不过来,已经打算让章叶自己上下学了。可要鹿禄和章叶一道回家,不说方向不同,只说两个孩子在外头晃悠,她就放心不下。仔细思考了半天,鹿姜都没给个准话。直到收拾碗筷的时候,鹿姜才问了一声:“择校费多少?”李虹见鹿姜似乎下定了决心,笑着道:“至少比市幼便宜,两千块。”两千块,看起来不多,但在1996年已经算得上是不小的数目了。虽然相比于1995年,96年的国民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有了极大的增长,但两千块相当于全年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一半,而农村人均收入还不足两千元。1由此可以想象,两千块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松拿出来的数字。鹿姜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又在超市里歇了会儿才准备回歌舞厅:“我得过去了,下午找人来打扫,我得盯着。”李虹点了点头,道:“行,你去吧,你那里什么都不缺,我就不给你拿东西了,晚上还是带鹿禄过来吃吧,明天再去你那里做饭,我菜都买好了。”李虹都这样说了,鹿姜自然也没有反对,反正她们这从小到大的交情,也不差这几顿饭的。回去的路上,鹿禄眨巴着眼睛,装作小孩子的样子,疑惑地问着鹿姜:“妈妈,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见过李阿姨,还有林叔叔是谁啊?”鹿姜伸手点了点鹿禄的额头:“你怎么没见过?小时候你李阿姨还抱过你呢?后来她和你林叔叔去跑长途了,前几个月才回来开的超市。”林叔叔?鹿禄这才反应过来,李虹的儿子叫林驹,那李虹的丈夫也姓林,她也应该叫林叔叔。但鹿禄想问的却不是这个:“妈妈,我说的不是这个林叔叔,是林司业林叔叔。”鹿姜这才想起,刚才她和李虹在鹿禄面前谈起过林司业,她笑了笑:“这个林司业叔叔是从小和妈妈还有李阿姨一起长大的,是之前那个林叔叔的堂弟。”鹿禄了然地点了点头,和她印象中的资料大致相符,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回到歌舞厅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中年妇女,穿了身耐脏的黑衣服,在这闷热的大夏天里依然穿着长袖长裤,头发被浸湿在汗水里,看似服帖地粘在皮肤上,实际上却让人痒得不行。鹿姜赶紧摸出钥匙开了门,一边对着女人道:“周姐,下次可别来这么早了,太阳还大着呢,我这里又不着急。”周姐瑟缩着身子,带着讨好的笑容,小声道:“我害怕耽误了鹿老板晚上的生意。”鹿姜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没关系的,今晚不开业,明天才开,真来迟了也没什么。”周姐没说什么,只是呐呐地应着,不住地点头。鹿姜见状没再说话,小心地把钥匙收好,伸手推开了大门,向周姐介绍起歌舞厅的情况来:“一楼二楼把地拖干净,柜子上的灰擦干净,三楼刚装修过,要仔细一点,边角也要打扫到,其他的没什么了,打扫工具都在杂物间。”说是让周姐打扫,其实鹿姜也没闲着,就连鹿禄也拿着她的小帕子这里擦擦,那里蹭蹭周姐连连摆手,想让鹿姜母女歇着。鹿姜故作不悦道:“周姐你放心,这些都算你一个人打扫的,工钱我照给。”周姐手上利索地拿着拖把拖地,嘴上却木讷得很:“老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不要担心,一起快点把活干完,我晚上还有事。”鹿姜头也不抬地回道。周姐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三楼是鹿姜专门隔出来住的地方,其实空荡得很,在与二楼的交界处隔了一道铁栅栏,绕上了一条长长的锁链,还挂着一把大锁。结不结实鹿禄不知道,但看上去还是挺安全的。鹿禄的房间和鹿姜是分开的,鹿姜说这个的时候,生怕鹿禄不同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直到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鹿禄的房间被布置得十分梦幻,全粉色系,床上是浅粉打底印着草莓,边上带着蕾丝,窗帘是粉色点缀着蝴蝶结,下头还挂着流苏。鹿禄只觉得自己两辈子都再也没见过这么粉的配色,虽然伤到了眼睛,却还是装作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看着鹿姜:“哇,我好喜欢哦,谢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