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说声“好”,亦翻身上马,一队几人向城外行去。
不多时出了城门,谢珧向陈丰笑道:“此处开阔,正适合策马,不如表哥与我比一比,如何?”
陈丰爽快答应:“好!”又立刻加上一句,“只到南边树林处罢了,不许跑远了。”
话音刚落,谢珧双腿一夹马肚,玉露便如电一般射出,带着谢珧向前冲去,那抹碧色刹那间便去远了,不过瞬息之间,已驰出一箭之地。
那几个青衣随从忙要赶上,却是马力不济,去了恐会添乱。
陈丰立刻挥手止住了几人,一鞭扬出,亦催马追上去。
谢珧听得马蹄声响起,略偏头一看,陈丰已然追至身后。他□□所骑亦是良品军马,这种马耐久力极强,却不习于短途冲刺。
谢珧当下一鞭甩出,玉露蹄下愈见迅捷,谢珧伏低身子,贴着马背上下,人马配合无间,显见是娴于骑射,平时练习不少。
眼见要到树林边缘,谢珧也不勒马,陈丰在后喊道:“表妹万不可进树林!”
谢珧听得身后呼叫和鞭响之声,略一扯马缰,玉露堪堪擦着一棵老树转了向,谢珧这才勒马,玉露又驰出十几丈才停下。
陈丰此时亦在树林边停住,拨转马头,向着谢珧走来,两人并辔而行,与从城门出赶来的随从会合。
“表妹果然好骑术,我自愧不如。”陈丰由衷赞道。
谢珧道一声:“表哥过誉了,这马是军马,日常不练习冲刺,若是换作长途,玉露的体力定然拼不过。”
“这倒是。”陈丰没有半点客气,“只是你方才到了林边也不减速,当真不怕撞到树上?也亏了这匹玉露,竟没有半分畏惧。”
谢珧放声笑道:“表哥有所不知,玉露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日日都会去看它,亲手喂它,我们之间的信任,自然不是表哥与随便一匹马可以比的。只是……”谢珧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不知我的骑术与表哥所说的那位姑娘相比如何?”
“你原来最想问的是这个,”陈丰笑了:“虽然方才我不如表妹,可也是因表妹耍了花招,再加上所骑的是军马,若是换作我自己的马,未见得便会输给表妹。那姑娘骑术在我之上,自然也在表妹之上。”
谢珧在幂篱后撇了撇嘴,陈丰并未看到,只听到她语声如常:“若是如此,哪日和她较量一番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表妹还是不要较量得好。”
“为何?难道表哥觉得我定然比不过她?”
陈丰摇了摇头,带着些钦佩与仰慕,声音激昂:“那姑娘应是北戎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那塞外的草原,比潆阳城还大。那姑娘策马奔腾,真似雄鹰翱翔于天际,那片草原仿佛都是她的。那样的骑术,莫说表妹,便是边军最善骑术的将士,也未必比得过。”
谢珧听了,半晌不曾答话。
陈丰在军中待久了,说话直来直去,不知谢珧为何忽然沉默,忙道:“表妹,我有口无心,若是哪里说错了,还望表妹海涵。”
谢珧却道:“表哥一向直率,我自然是知道的。我不过是在想,这世上难道真的有女子可以无拘无束,随意驰骋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北戎多的是这样的女子。”
“那,北戎的草原和天是不是当真比我们大周的城池还要宽阔?”
“那是自然了,站在云中郡的城墙上向外望,是看不到边际的草原,极远极远处与天穹相接,纵马来回恐怕都要几个时辰。可往关内望呢,一眼便能看到另一侧的城墙了。”
谢珧尽力在脑中描绘着那不曾去过的边塞,一望无际的草原与天穹,沉思间听到陈丰开口:“这是白日里的景象。可到了夜里,关外便是一片死寂,而关内却有万家灯火。”
说话间,几名随从已在眼前,谢珧的眸子闪了闪,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今日耽误表哥打猎了,还望表哥不要见怪。”
“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在军营里待惯了,不想整日待在城里,说是打猎,也不过是出来跑马罢了。倒是今日和表妹比试更有意思。”
“哦?既是如此,若有一日我们在云中郡再见,可要再好好比试一番。”
陈丰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又补了句:“云中不比凛川温暖,记得多带些厚重衣服。”
谢珧见陈丰不把自己的话当成玩笑,也不劝阻自己,当下心中亦是畅快,便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既是如此,天色不早,去给先生送节礼已然有些迟了,我先告辞,祝表哥今日满载而归。”
“借表妹吉言,一路小心。”
“多谢表哥。”
两人道别后,十几骑在路口分成两队,各往一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