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珧一路骑马,频频回头看谢府的人有没有跟出来,幸而直至城门还未被追上,出了城门,便即刻挥出一鞭打在马臀上,那马嘶鸣一声向前奔去。跟在谢珧身后的岑朗,见她去往城门方向,便猜测她是要追谢瑛而去,便不再跟随,设法弄了一匹马,才向城门去了。
此时,谢府的几名卫兵也按着唐川所言,骑马追向城外。此刻谢府卫兵与岑朗两路进发,皆是尾随谢珧而来,行至城门口时,却被一列商号的车队拦住了去路。十几辆马车,守城的卫兵详细对照来人关引、文书,又一一查验车中所载物品,将城门堵得连行人都难以进出,只能留在城内干着急。等了片刻,岑朗最先发觉此事异常,便将马匹拴在一旁,顺手拿了个斗笠遮住面孔,也混入了商队,扮作其中一员,意欲借此混出城外。
长亭已在视野之中,谢珧远远看见前行十余马匹扬起的尘土,算了算路程,知道必是兄长无疑,便又加了一鞭,直追上去。眼见追上了马队,谢珧便喊道:“陆校尉,请留步!”
陆忠此刻护送谢瑛,不敢有一刻放松,听闻此言,即刻拨转马头,却见一片赤云笼于白马之上,远远贴地而来,仔细辨别,方看清马上是一女子。他已听说前日寿宴上,一舞姬意欲行刺谢瑛之事,便登时警觉,大喝一声令骑士保护好谢瑛,便抽出佩剑,迎上去道:“来者何人?还不止步?!”
谢珧马速极快,眼看就要撞上陆忠剑尖,便忙提起缰绳,勒得白马一声嘶鸣,堪堪停在原地人立而起,自己却稳稳坐在马上,并无一丝惊慌。陆忠不禁暗叹一声:好骑术。谢珧高声道:“陆校尉,我是谢先生的妹妹,有些话要与兄长说。”
陆忠一双浓眉拧在一起,心道:这姑娘忒也胆大,若自己方才不问来由,只是一支弩箭射出,她此时便没命了。
谢瑛被陆忠的声音打断思绪,方从文书中抬起头来。此刻听去,隐隐传来的竟是谢珧的声音,便撩开帘子向后看去,这一看竟然真是谢珧,便赶忙令车夫停下,自己下了车,向谢珧走去。
谢珧看了一眼陆忠,便下来牵着马走向马车,谢瑛立刻道:“珧儿?你不在家中,出城来干什么?”
谢珧道:“自然是有事要告知兄长。”
“胡闹!”谢瑛此次确是生气了,口吻十分严厉。
谢珧却不退不让:“我方才想到,那刺客既能有法子勾连上姚氏,不管那傻子是否能懂,但总归是姚氏中人有了问题,我记得洪将军帐下有个姚亭便是临清姚氏,素来与兄长不睦,这次刺杀想必也有他的手笔,兄长你此去定要小心。”
谢瑛早料到了这一层,虽为谢珧想到这一层而欣慰,却仍然被气笑了:“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谢珧笃定:“我怕兄长想不到这一层,所以特来提醒。”
谢瑛厉声道:“如今凛川郡是怎样的情况,你难道不知道?!真是胡闹!珂儿竟也不拦着你!”
谢珧笑道:“阿姐拦不住我。”
谢瑛无奈:“你……罢了,我先找人送你回去。”转身向陆忠道:“陆校尉见笑了,不知能否有劳你护送珧儿回去?”
陆忠面露难色:“这……”他只遵从洪亓命令,虽则护送谢瑛,心里却不全然服膺,谢瑛知道他的难处,退了一步:“那,可否有劳陆校尉麾下骑士有一人送珧儿回去?”
陆忠仍不答话,谢瑛皱眉,谢珧却道:“兄长,不妨事,我出来时,已同唐叔说明了,不多时便有谢府卫兵来接我。”
谢瑛疑道:“你?会与唐叔说?”
谢珧讪讪:“是……阿姐,她一向管东管西的……”
“这还看不住你呢。珂儿……”谢瑛没好气。
“是是是,阿姐最听话,我最让人放心不下,行了吧?”谢珧知道谢瑛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还不如自己说了,堵上谢瑛的嘴。
陆忠在旁提醒:“谢先生,军务紧急……”
谢瑛知道不能再拖延,拍了拍谢珧头顶:“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谢珧敷衍笑了笑:“好了,兄长,最多不过一炷香,谢府卫兵便会赶来,你快些走吧,晚了当心洪将军军法处置。”
谢瑛知道除了谢府卫兵,自己还让岑朗跟着谢珧,而岑朗一向让人放心,这才勉强道:“那你便在长亭候着,不要乱走。”
“好!”谢珧痛快答应,乖乖牵着马走到长亭,将马系到亭柱上端正坐好,又向兄长挥了挥手,谢瑛这才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