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晚了一刻半刻,到那时再问不迟。
四月二十五,辰时。
隆福寺山门方开,燕芜便带着满身的露水和草木香踏上梯级。
开门的沙弥也见怪不怪,向燕芜合十一礼,燕芜略点点头,便径直走向佛堂。
来至静心斋前,燕芜放慢了脚步,已隔着窗纸听到了诵经之声。
比平日更早。
燕芜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低了头叩了三下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低沉的声响,不知是不是听过太多佛经,这声响似也带着佛性。
诵经声并未停止。燕芜立在门外亦不入内。
良久,一卷《心经》念过一遍,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进”。
燕芜推门而入,动作轻缓,竟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昨日信鹞到得晚了些。”
“近来凛川、商阳皆有风雨,禽鸟逆风飞得慢些也是有的。”
“此次玉娘可还听你的话?”
“母亲嘱咐,她焉敢不听?”
“此次凛川之行,你可大有进益。”
“多谢母亲暗中相助。”
长公主一声轻笑:“你知道了?”
燕芜语声并无一丝波澜:“女儿只是猜测。”
长公主语气放得和软,指了指一旁的草席道:“阿芜,这几日奔波劳碌了,你坐吧。”
燕芜亦笑了笑,撩开袍角,跪坐在一旁的坐席上:“多谢母亲。”
长公主似母亲询问女儿日常一般开了口:“你此去凛川,一路可见到什么风物?”
“回母亲,凛川与凤栖郡相邻,近来亦颇不太平,只是听说洪亓五月初要亲自带兵剿灭匪患,或许那时可安顿些。”
“太平便好,若那洪将军当真平了叛乱,可是大功一件,那位吴太尉可就不好拦着陛下嘉奖三军了。”
“凛川是风水灵秀之地,阿芜可交到什么朋友?”
“回母亲,此行匆匆,只是略见了见谢氏的几位子弟,确是个个灵秀。”
“哦?”长公主轻轻挑了挑眉,“如何?”
“想必母亲也听了迟先生所做评判,谢瑛近来崭露头角,早就成了叛军的眼中钉肉中刺。此番为赴祖母寿宴,便在途中遭遇了章冲四次刺杀,每次都能避过,其才智也配得上他的名头。”燕芜思及此处,想到那章冲如此愚笨,竟然连续四次失手,语声不由得轻快了不少。
长公主略点了点头:“看来阿芜颇为欣赏这位谢公子。”
“若是连章冲那蠢货也算不过,他也枉为幕僚了。况他身体孱弱,量也不至有大作为。”
“你啊,心气还是如此高。”长公主语气中带着几丝宠爱。
“不过,在女儿看来,谢元的二女儿还更有意思。”
“是吗?倒是听说迟先生此次破例竟评了两位女公子,其中便有这位了?”
“正是。谢元有二子二女,长子谢瑛三年前入洪亓幕中。幼子谢珣三月去往覃州游历,至今未归。长女谢珂,如兄长一般身体不好,常年养在深闺之中。此次寿宴也只是列席,遇事虽不慌乱,却无急智。次女谢珧……”
燕芜皱了皱眉,想起那日洞穴之中谢珧与她说的话,略顿了顿,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一察觉,便问道:“这位女公子如何?”
燕芜拉回思绪:“谢元次女谢珧,年十五,因母亲早逝,祖母多病,自一年多前开始执掌谢宅中事,此次寿宴亦是她一手操办,行事得体,颇得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