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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君子(第1页)

至此,含章殿的故人们已是齐了,见礼罢,官师便回身拿了早先已准备好的礼物出来,一一赠与余人,羞赧笑道:“前头我病了,两位公主殿下与三位姐姐纷纷遣人前来探望,又遗下良药佳品不尽,一点小小心意,还望莫要推却。”

只见那五个漆器盒子外形精致,色彩华美,其上纹样更是栩栩如生,一看便绝非凡品。

郑乐仪是个最耐不得性子的,先打开了自己的盒子来,打看一看,里面却是一支制作精细的玉质毛笔,虽细节上处处尽善尽美,可那到底也是支笔啊……郑乐仪的脸色当即便苦了下来,期待的神色一扫而空,委屈巴巴道:“师妹妹,你知我是含章殿中字写得最差的,便专与了我支笔叫我瞧了好多多练练字吗?”

六公主裴汐吟听得当即捧腹大笑,手颤了颤,差点一个没拿好,将官师赠与她的那份给摔了去。

宫人们忙上前替六公主拿稳,得六公主示意,便手脚妥帖地利落打开取了出来递到六公主面前给她看。

裴汐吟只看一眼便笑了,扭头冲着郑乐仪顽笑道:“得了,乐仪,现是我们字写得最差的两个一起得了笔了,我倒是有些好奇字写得好的会得什么了。”

“大家都一样是笔罢,”四公主裴轻颜施施然地打开面前案上的漆盒,将自己的那支笔提起来细细欣赏罢,只悠悠念道玉质笔身上的题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唔,这一边转过来还有一小幅菊花图,我得的便是‘菊’了。”

再看那装着毛笔的漆盒上,分明还题着四个大字“傲寒斗霜”,其上纹样更是一副比笔身更细致完备的秋菊图。

得了四公主提醒,郑乐仪才回头去细看自己的笔身与盒面,却见自己笔上刻的是“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村复间松*”,漆盒上又题“筛风弄月”,当即笑了,乐道:“筛风弄月,潇洒君子,这是我不错了!”

说罢便再探头自觉去看另一边陆晚的,先见那漆盒上写了“空谷幽放”四个大字,已是拍案叫绝,凑过头去念笔身上的“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大赞:“兰与此词也绝合晚姐姐!”

宋鸾是个识货的,默默将手上笔看罢便安置好了,低低道:“桐城笔,泉城香,这当是桐城笔里最上等的‘玉山狼毫’了。”

“玉山狼毫里最有名的又属一得阁月轩先生所制的,”陆晚若有所思道,“我听闻,年后一得阁上了一套梅兰竹菊松莲的‘六君子笔’,只是价比千金,故还一直不曾前去瞧过。但若是如此般以色重质腻、黑如纯漆*的和田墨玉为笔身,再雕以佳句、佐以图绘,又选了最上佳的玉山狼毫……但也明了它为何会值这个价了。”

“何止是值这个价,应是物远远超所值罢,”六公主裴汐吟亲拿了自己的笔提至眼前笑着念道,“但看这‘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一句,以此颂莲之‘不染心尘’,你们谁人可曾读过?只为这份巧思,恐便远甚于千金了。

裴汐吟赞完再细看,又不免奇怪道:“不过我细看着这笔锋与画意,怎么恍惚有几分眼熟?”

“六公主慧眼,”官师无奈笑道,“只是这字虽是我写得,词却并非我作得。我只不过遵照月轩先生的意思给他写了几幅字、画了几幅图供匠人们去拓刻。也是为此,他老人家才慷慨赠了这一套与我,若是真去一得阁里买,我倒是买不起了。”

“不对啊,”旁人都是亦或细细欣赏笔身上诗词、图绘,亦或细细观察这笔的用料、做工,独郑乐仪非常纠结另一桩,“一二三四五,我们明明才得了六中之五,师妹妹还藏了哪个好的没拿出来?”

“我是竹,晚姐姐是兰,两位公主殿下是菊和莲,那就是还差梅和松了。”郑乐仪一一掰着指头数罢,便非要探头去看宋鸾的。

宋鸾无奈,拿了出来与她瞧,主动道:“我的是梅,‘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盒上是‘万里新春’。”

“那‘松’呢?”郑乐仪追着官师,非得要去刨根问底。

“这含章殿里现是有六个人,”官师无奈极了,“我难道便不该得一份了吗?”

“可那也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呀,”郑乐仪有一种读话本读到最后一章才发现拿得是残本的抓心挠肝感,非要缠着把六支笔的题词看罢不可,“就连两位公主的题词都给大家念了,师妹妹怎好独藏了你自己那份。我倒要瞧瞧这‘松’又是个什么说道法,难不成要比另外这五句都强上许多?”

说着郑乐仪便缠到官师身畔,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将她的案几四下打量了个便,一副不把最后一支笔找出来不罢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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