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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存(第1页)

东宫,文华阁,寅时初。

天都还是黑漆漆的,洛阳城里今岁的“倒春寒”来势汹汹,二月节里依旧冻得吓人,东宫里进进出出的宫人尽皆裹紧了衣领、扎实了袖口,更衬得廊下那恭谨候着的青年郎君身形瘦削,衣衫单薄。

不过很快便有一姿容秀美、衣饰较旁人更为精致的宫装女子朝廊下走了过来,朝着廊下正立着青年郎君微微福身一礼,柔声道:“张大人,廊下严寒,太子殿下已遣奴等先行开了文华阁,阁内地暖烧得正旺,您且先进去坐着等罢。”

“太子殿下优容宽厚,成济铭感五内,”青年郎君,也就是太子侍读张成济,躬身朝着正殿的方向行了一礼,却仍还是坚持道,“不过礼不可废。主人未至即先为微臣开文华阁之门,是太子殿下的仁心厚德;谨执臣下之礼止于阁外廊下静候,却也是微臣为太子殿下所守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娘勿怪。”

“张大人恭谨至此,当为朝臣楷模。”宫装女子自不会去怪他,只会大为感动,动容万分,由衷赞道,“东宫四位侍读学士中,当属张大人学问最高、经研最深,但却也为人最谦、处事最谨。能得张大人这样的良臣忠士,乃是朝堂之福、东宫之福、殿下之福。”

“姑娘万莫如此言语,”张成济大惊,慌忙推辞道,“微臣学识粗鄙,以布衣草芥之身,侥幸得贵人赏识,忝居于太子侍读之位,已然是三生有幸。又怎能与崔、戴、杜三位大人的渊源家学、广博学识相较?姑娘此话可真是折煞微臣了。”

东宫的四位太子侍读,除却张成济这一寒门子弟外,崔咏乃河东贵族博陵崔氏之后,戴臻兄弟四人尽皆在朝为官,杜璞瑜是时任大理寺卿杜雎之子……张成济自然是万万不敢随意与三人作比的。

“张大人不必如此惊慌,”宫装女子倒也坦荡,果断认错道,“确是奴失言了。”

“好在现四下无人,不知可否请张大人高抬贵手,为奴保守秘密,省却奴再去遭了太子殿下的一顿责罚。”宫装女子一双秀丽的眼颇为风流地四下一扫,倒是还有心情与张成济如此顽笑道,“作为答谢,奴便告诉张大人一件小事,奴家邹姓,小字沛儿,下回再见,张大人可直接唤奴家的名姓。”

张成济只苍白着脸连连推辞,忙道不敢。

宫装女子,便是邹沛儿见状,便也不再去胡乱逗弄他,微微抿唇一笑,转身走了。

待得回到正殿前,东宫太子已更衣梳洗罢,正由宫人服侍着在用早膳。

邹沛儿入内将张成济的推辞一一禀了,只省下了二人后边随性的言谈,太子裴徽听了,也不免感慨张成济的恭顺小心。

邹沛儿退下后,外间的小宫女逢桂见了,便凑到她面前与她低声顽笑道:“沛儿姐方又去逗弄那大呆子了?”

邹沛儿美目一扫,但笑不语。

“东宫里这么些贵人,独那呆子出身贫寒,”逢桂笑着捧邹沛儿道,“沛儿姐倒是慧眼独具,痴心难得。”

邹沛儿笑笑,知逢桂并无坏心,只是有意巴结奉承自己,是而并不生气,但还是正了颜色与她告诫道:“任是再如何,张大人且是曾蟾宫折桂,得了官身功名在,岂容你我等奴婢轻贱?”

“我自是不敢,但沛儿姐您不一样啊!”逢桂忙解释道,“您近身侍奉太子殿下十余年,是正儿八经得了敕封的八品东宫女官。比之张大人那从六品的侍读学士虽是低些,可若再论上旁的些,也当并不差什么了罢!”

——邹沛儿的母亲是宋国公府的家生子、太子生母大宋氏的陪嫁丫鬟,大宋氏难产而亡后,邹母带着五岁的邹沛儿一起没日没夜地悉心照看服侍着,后今上登基,念邹母之忠顺,便作主赏了恩典,复了他们一家的良籍。而邹沛儿那时已经十岁过,俨然是太子裴徽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了,便也跟着一道来了东宫服侍,三年前更是得了八品东宫女官的敕封,身份远非寻常宫人可比。

是而逢桂才非常纳罕,东宫中贵人无数,邹沛儿如此身份,竟却是偏偏瞎了眼般瞧上了寒酸贫苦的张成济。

“齐大非偶,我便最是爱他的这份‘贫寒’。”邹沛儿却是道,“我本奴籍,侥幸得贵人开恩才复良籍,他却是正儿八经的官身,正是要贫寒些才好,才与我相衬。”

——邹沛儿今年二十有四,再过一年便是可以求主子开恩放出宫的年岁,她们家祖祖辈辈作了几世的奴才,她实在是厌倦了,只想为自己谋求个不一样的出路来。

而她也悉心打探过了,那张成济本是洛阳城里的良民,父母双亡后孤身行千里路前往江南府投亲,几经周折,方知亲戚俱亡,孤身一人流落异乡身无长物仍不忘发奋读书,这才于去年一鸣惊人,金榜题名。

邹沛儿不比逢-->>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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