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商枝有些好笑:“他许是不懂农事,这边这么多农户,不如从他们手里头买自家?养的猪羊来吃。”
祁重连点头:“一早便打点好了,你?喜欢喝羊奶,宫里离得远,在这倒是没有那么多不便。我已吩咐他们命人?每日?一早送新鲜羊奶来,作早膳用?。”
在这住的几日?,祁重连同她说话,都把自称改成我了。
祁重连心细,这一点,柳商枝在很多事情上都能感受到,她无法否认自己对这种关怀备至是受用?的。
“劳你?还记着。”她客气了一句。祁重连冷嗤一声,未应,继续道,“天还早,再?睡会吧。早膳到了我唤你?,用?完是想继续睡还是想出去走走都可?。午膳我来做,晌午后我得去视察农田,叫医女和婢子来陪你?,傍晚就回来了。”
柳商枝听他说着,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你?还会做饭?”
祁重连嗯了一声:“入宫前同娘亲相依为命,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娘亲一个人?做。”
柳商枝一顿,相依为命…
她记得祁重连娘亲也是出身世?家?,许是因她当初被先?帝甜言蜜语哄骗,未婚先?孕,家?族觉得蒙羞,将她赶了出去。
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顶着不检点的骂名受尽屈辱抨击。而那个让她的人?生?毁于一旦的人?,不过是多了桩可?以?酒后炫耀的风流韵事而已。这就是如今的世?道。
柳商枝心事重重地躺下睡了。祁重连看着她,心里叹气,多思伤身,以?后不同她说这些了。
天渐渐大亮,祁重连起床在院中练剑。远处农户家?里的鸡与狗一个个叫了起来,炊烟渐起,一派勃勃生?机。
祁重连收了剑走到屋前打开门看了一眼,见柳商枝还熟睡着,这才放心。
旁人?家?的鸡,他是不能去杀了。
贺云生?走进来,禀报道:“少爷,送羊奶和羊羔的农户来了。”
祁重连正拿布巾擦着剑,闻言抬头看去,院门外站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正探着头眼冒精光地往里头打量。见到他后,更是一双眼扒都扒不下来了。
祁重连收回眼,羊羔是他昨天要的,原本打算今日?做羊肉汤给柳商枝驱寒,省得她天天手脚冰凉。可?昨日?突然杀了鸡,计划就得改改了。
“今日?羊羔不要了,你?照例把钱给她,让她拿回去自己处置。明日?再?送一只新鲜的羊羔来,再?另付钱。”
贺云生?颔首,随后目光瞥向鸡笼里那只已经魂归西天的鸡,道:“奴才愚笨,那卖鸡的同奴才说是母鸡奴才就信了,谁知是只会打鸣的公?鸡。奴才今日?再?去买一只会下蛋的母鸡来,这样少爷和少夫人?每日?就有鸡蛋吃了。”
祁重连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抬手将布巾甩到他身上:“朕看你?像只母鸡。”
贺云生?接下布巾讪讪一笑,目送祁重连去洗脸,暗自松了口气。皇帝是认可?他的说法了,如此,便牵扯不到宸嫔娘娘头上。天知道他在听到那母鸡打鸣之后,只觉得自己没几天好活了。
贺云生?抹了把虚汗,出门接了农妇送来的羊奶,把祁重连说得转述了一遍之后,又递上足够的银两。农妇捧着银两和羊羔,嘴唇都有点打磕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不买还给银子?这不白?给吗!
农妇呆了半天,见贺云生?端着羊乳要走,忙凑上去问?:“管事的,敢问?你?家?主子怎么称呼啊,俺看这派头真是大啊,怎么到俺们这破落地里来了。”
贺云生?面上的笑淡了淡,转过身,缓缓开口:“抱歉,无可?奉告。”
农妇瞪着眼:“啥意思?”
贺云生?:“……”
他微笑着解释了一遍,农妇被这么一噎,撇了撇嘴,拎着羊羔和钱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贺云生?端着羊奶走进院里,将方才的事同祁重连说了一遍:“少爷,这里的农户大多自给自足供温饱,没有什么多余的银钱。太过显财,会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