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曾经那些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懵懂情怀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自己从头至尾都是站在高处毫不留情地拒绝。但如今,被曾经的倾慕者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狼狈的样子,思珩的自尊心一时之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知自己曾经吸引他的是什么,她的骄傲、她的自信、她的优秀、甚至她的容貌,而如今全都没有了。这样的心理落差,她控制不住。邵霖看着那卷缩在被子里瘦得不成样的身形,眼中难免有些感慨万千。毕竟是自己年少时喜欢过的人,与那时的耀眼相比,此时的思珩颓靡、厌倦周遭的一切,不是不叹惜的。但也只是叹惜。“我还想再陪思珩一会儿。”辛逸抬头看了看邵霖,轻声说。她实在是放心不下状况极差的思珩。“你们走吧,我没事。”思珩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思珩……”辛逸拉着思珩的手紧了紧。“走吧。”辛逸还想说些什么,邵霖用手压住她肩膀,摇了摇头。“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过来陪你说话。”辛逸轻拍了几下思珩的手,站起身。思珩闷在被子里没有再出声,但至少,她没有拒绝。辛逸悄悄呼出一口气。“思珩,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邵霖牵起辛逸的手,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拉着辛逸离开。“吃过饭了吗?”走出病房,邵霖轻声问着辛逸。“还没有,我一下班就直接过来了。”“那我带你去吃饭,别把自己饿着了。”“好。”思珩轻轻拉开被子,露出那双依然美丽却尽显疲惫的眼睛,怔怔地落下泪来。惊变在辛逸实习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下班都会前往医院陪伴思珩。思珩的颓然,思珩的孤独,都让辛逸感到命运是那么多变,而人的一生中竟有着那么多的无奈。她还记得某一天走出病房,迎面碰上思珩的舅妈,这个和蔼的长辈谈起思珩也深深叹息。思珩的父亲是家中独子,爷爷奶奶早已离世,父亲那边的亲戚早已没有了联系。而母亲这边还好有个弟弟,也就是思珩的舅舅,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可以帮衬一些。思珩的舅舅前往了北京,去处理学校的事情,舅妈在这边尽力处理善后事宜以及照顾住院治疗的思珩。但毕竟舅舅一家也有自己的家庭琐事,还有工作要做,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管,有时候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为思珩请了一个护工,但护工能照顾思珩在医院的起居,却无法安慰她心里的伤痛。“辛逸,我私下看着,前前后后也来了不少以前的熟人和同学,都是意思意思就走了,思珩也封闭着自己不怎么搭理。也就只有你们,待的时间最长,还能和思珩说上几句话。阿姨有个不情之请,你们若不忙的时候,时常过来陪陪思珩吧,陪她聊聊天,让她不至于那么悲苦。思珩这孩子,也是可怜……”说着说着,思珩舅妈抹了抹眼角的泪。“阿姨,我会的。思珩是我们的朋友,只要有时间,我就过来陪陪她。”辛逸安慰地拉着思珩舅妈的手,轻轻拍了拍。于是,下班后去医院成了辛逸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必修课,有时候是她自己,有时候会和邵霖一起。但邵霖即便陪她去了医院也往往不会去病房,他宁愿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等着,只在辛逸偶尔让他带什么东西避无可避时才会上楼。辛逸问过他为什么,邵霖只是在沉默一阵之后轻抚她的脸颊,温和地说:“同情归同情,做为朋友在她没有依靠时照顾一下也无可厚非,但是,我更在意你。”辛逸瞬间明了,虽然如今每个人的心境早已不同,但毕竟有邵霖曾经喜欢过思珩的经历在,邵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尽量不去和思珩有过多的接触。辛逸心下感动,靠在邵霖怀里轻轻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到医院里来,在花园里喂蚊子很好玩吗?”“你下班都几点了?再去医院陪思珩,得多晚回学校?照顾思珩是做为朋友的道义,但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邵霖一手抱着她,一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方丈大人,我完了。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一定会难过死的。”辛逸埋首在邵霖怀中,闷闷地说。“分开?你想都不要想。”邵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语气坚决。辛逸笑笑,那些惨痛的经历、不好的过往都已离她远去,如今才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才会得他如此爱她,让她感受到幸福。那么思珩,你也可以,你要坚强,熬过这些苦难,更好地去拥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