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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老邵大发感慨。说村里翟家上访后,把钉子揳给了街道的仝世德,让他该动村里的班子动班子,该处理当事人处理当事人,只要把村里稳定下来。任务交下去三天,老仝没有动一筷子又把盘子端给了老邵,说苗得雨这边是老梅,腰粗腿壮惹不起;翟贵那边是袁风,光脚不怕穿鞋无官一身轻。老邵拍桌子生气,老仝就跟他辞了职。闪过换届,老仝辞职不辞职都要退二线,这时候准许他辞职,他嘴上不说心里恼。上回准许他辞掉财政局长的恼劲还没有下去呢,这回如果准许他辞职,说不定又要翻出什么花样与老邵作对。街道一把手是区委处理矛盾解决问题的抓手,现在却成了区里的障碍物。老邵接着说,基层就是这样,权力、责任、利益、感情都是混在一起的,没有哪一项可以摘开横看成岭侧成峰。所以站在我的角度,虽说手里握有权力但角色尴尬,既有工作面上需要解决的矛盾处理的问题,为群众办理实实在在的事,又有私人情感面上建立维持的各种关系,确保在这个环境里生存下去。这种私人关系有正面的从工作关系出发的;有负面的从自我保存的权宜之计出发的,都需要我面对,也都需要我照顾。老邵倾倒过肚里的苦水,摊了一下手摇了一下头,让老梅表示理解。老梅说像村里的事情,不是面对的问题,是必须解决处理的。老邵像是自个跟自个说,能糊弄一天是一天吧,下面的情况边书记清清楚楚,也会理解我的,实话实说我已经很尽力了。市里和县区的处境都一样。老邵的话让老梅看不到希望,因为涉及到村里这种棘手的事情,哪一级都在妥协哪一级都在安抚,妥协和安抚可能是最佳的办法。老梅从老邵那里回来,决定亲自处理这次关联他的上访。他是落凫市有影响的人物,哪个人都会给三分薄面。翟贵更清楚,像他这种有影响的人物,给予和毁灭的能量都是巨大的,老梅有足够的自信。拿起电话拨给翟贵,拨了两次,翟贵没有接听,老梅觉得自己是陌生号码,于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说我是老梅请回电。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回电,才意识到翟贵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老梅没有等到翟贵的电话,却接到了老陶的电话。老陶在电话里分析村里的上访。说如果翟家把矛头指向苗得雨,或就事论事都不足挂虑。就事论事,把事情解决了,上访就会平息;矛头指向苗得雨,苗得雨以牙还牙上访翟贵,外人就会当成族派争斗。但现在上访的方向指向他和老梅,就不能掉以轻心。老陶说把他两个人拉出来作为目标,背后显然有局外人的参与指点。老梅问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老陶说可能有两种情况。其一,把我和你当成苗得雨的后台靠山,苗得雨刮东风打趔趄,刮西风打趔趄,就是不倒,把我俩告倒了,他也自然下台了;其二,是我俩的对立面所为,借助村里翟家的上访而已。把我俩缠进村里的乱事里,等于把我俩陷进沼泽地,不能拔出不能折腾,越折腾陷入越深。老梅问应对办法。老陶说不能用常规的办法解决。老梅问何为常规办法?老陶说打盆说盆,打罐说罐。老梅问何为非常规办法?老陶说打盆说罐,打罐说盆。老梅不解。老陶说我俩见个面吧。两人见了面。老梅说用你们官场解决问题的办法,浪费时间又绕太多的弯弯,不如简单行事先礼后兵。老陶问怎么礼?又怎么兵?老梅说利用我的社会关系层层施压,最后得以解决就是礼。老陶说此路在换届阶段难以走通。老邵在这件事上走一步看一步,不会轻易为任何人动刀舞枪。老梅问为什么。老陶说现在是换届前的关键点,有想法的领导走大步的换成了走小步;走小步的,止步不前,一切都是为保持大局的稳定。都知道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小问题变成大问题,不是问题成了问题。相对于翟家上访的风险,老邵处理上访带来的风险远远大于前者。翟家上访的风险,在于上级对上访的态度,这取决于下面的对上面的协调公关能力,有一定的技巧在里面,容易被化解掉;化解了就不是风险了,显然风险是小的。但处理上访过程中,要面对各种偶然的对抗矛盾。一旦处理不当,集体上访变成了□□或暴力事件,就是特大问题。老邵在此优柔寡断就在所难免了。老梅问老邵不怕边书记对他有看法。老陶说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老邵对于边书记来说,是一根针,边书记对于他上面也是一根针,同样的道理,街道的仝世德更是一根针。老邵的线穿不进老仝的针里,却没有对老仝做处理,不是他没有办法,而是心同感,身同受。以此类推,边书记对老邵的某些做法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老邵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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