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贵禄的名字,沈乔笙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太监凄厉死相浮现脑海,鲜血织染成一张名为东宫的网,纠缠不休地捆锁着她。
她对太子冷淡些尚无大碍,可若是被指谋害东宫侍臣,便是大罪。
一瞬间无助惶恐占据心头。
不!不能自乱阵脚。
她偏头微笑拉开距离,语气和缓:“忠仆难得,您可要好好找他。”
“是要好好找,当日孤派他接你,他竟一去不归,此后便如同凭空消失。”
谢冠一再贴紧她的耳垂,“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她强压下排斥不适,抬指故作娇巧戳开谢冠的肩膀:“太子殿下这话是怀疑乔笙?可是乔笙当天没见过什么太监,更不知您邀见。”
不就是要太子的威仪么?给他就是了。
谢冠的脸色明显转晴。
“若知道,乔笙自是迫不及待赴会的。”她收回手笑容嫣然。
刚还冷眉冷眼,现在又变得乖顺。谢冠看出关于贵禄的死沈乔笙并不清白,无非是心虚使然。
温香软玉在怀,他根本不在乎贵禄死活。
只见她身轻如飞仙,一蹙新月眉半拢,剪水的眸颦动婉转,即使是装,也装出个乍含烟媚的可人样儿。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这般水灵?
谢冠一把攥住她未落下去的手,拉倒嘴唇边,话里威胁,也多了勾挑意味:“是吗?怎么有人说,看见你同贵禄一道走了?”
他四处揩油,沈乔笙思绪混乱如麻,忍受着身与心双重煎熬。
冷静,不要被他的话影响思考。
那天贵禄特意领她从荒僻小路走,丝毫不见人迹,不可能有人看见。
谢冠定是诈她。
既然没有确凿证据,谢冠又为什么急于抓她辫子?
她猜是因为繁芜这条线断了,令谢冠按捺不下恼火。
沈乔笙的迟疑给了谢冠可乘之机,他笑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若你今晚把那日错过的补上,孤便不追究。”
愤懑与厌恶在惊涛骇浪,谢冠竟龌龊到这等地步!下唇肉咬破,腥甜弥漫口腔,她隐忍地发着抖说不出话。
谢冠的嘴将要碰上她手:“矜持什么?反正你迟早也是孤的女——”
差之分毫间,凌空涉入一道磁音,比凛冬寡冷:
“看见你了,沈乔笙。”
这声音!她蓦然抬头望去。
太极门宣阳正道,长公主的雀召大驾如盘龙镇守在中央。
谢袭容意态恣睢,高位上靠坐,凌驾众生的气场与生俱来。
是对她说话。
也只在对她说话。
碧瓦朱甍轻掩白雪之下,谢袭容赫然身披一件奢华的黑狐狸毛大氅,夺目又深沉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