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
对面传来戎玉怡轻轻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没吭声,对着黑暗一点头。
其实味同嚼蜡。
倘若后半辈子都是瞎子,那么这样的挫败将会伴随他很久。
他第一次冒出如果他的人生是这样的定数,那么孤独终老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真的?”戎玉怡静了两秒,又问。
“嗯。”温铩羽觉得这个反问接在这里多少有点奇怪,不过来不及多想,这次出了声,给了准确的答复。
“那我要跟你交换。”她放下刀叉,跃跃欲试。
俩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交换食物倒是无可无不可,他停下切割的动作,随口问:“你的是什么?”
戎玉怡回答:“牛排。”
“和我的不一样?”
“一样的部位。”没再等他问原因,戎玉怡抢先说出答案,“你的看起来比较好吃。”
他看上去有点迷惑,不理解一样的食材部位在同一时间出自同一位大厨的手艺,怎么会他的看起来更加好吃,但他没追问,握刀的手触碰到餐盘,大鱼际抵着餐盘往戎玉怡的方向推过去一些,“那就换吧。”
戎玉怡起身,端起自己的餐盘,与对方进行置换。
面前的这块神户牛柳瞧着伤痕累累,被狠狠伤害过,没一次是给痛快的,她沉静地沿着已有的刀痕切下一口送入口中,说着晚上就能抵达离岛,阔别近三周实在想念。
牛柳切得太大口了,她口齿难免含糊:“而且我的老鼠繁育出来了。”
她今天才收到相关部门发来的邮件。
“繁育?刚生出来的小老鼠?”他支着刀叉重复方才的机械动作,去找餐盘里的牛排,却被反馈了意想不到的触感。
餐叉戳到的目标不再是一整块沉重的牛排,而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轻盈,集中堆在餐盘中间。
戎玉怡点点头,切下一口牛排蘸上自己偏爱的红酒汁,红酒的味道并不浓郁,基底的牛骨烧汁和百里香味更浓,刚要送进嘴里,抬眼发现他顿在那里,才意识到他看不到自己点头,微微一怔,才说:“对啊。”
他依然没说话。
戎玉怡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觉得很残忍?”
“不会。”他露出笑容。
这还是戎玉怡头一次见他笑时没了那双灿烂的眼睛,怅然漫上心头,话匣子在心头逐渐关上。
即使如此他也没再换成餐叉,依然支着餐刀穿刺其中一块牛柳,让餐刀找到自己的嘴巴这一步也不容易,毕竟右手无眼,刀尖无眼,只能前路漫漫地试探,待到唇珠与温热的食物相触,才张口将牛柳从刀尖脱离出来。
见他无异样,戎玉怡才放下心来,转念也是,他虽不像龙凤胎那样毫无人性伤害小动物,却也不是什么热心爱护动物的人,做过范围最大的善事是因她而捐款,救助的是天灾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