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云雁本因江山图一事被?白义那儿押着,后来江锦书?开口,齐珩便?让人放了。
齐珩摆了摆手?,余云雁迟疑一霎,随后稍稍屈身退下。
齐珩落座在榻沿,江锦书?瞧见他,面上?有些?惊讶,她笑了笑道:“你不是有朝事吗?”
齐珩笑得显得几?分牵强,道:“我有事想与你说。”
他答应过她,如果有不可调解的那一日,他先告诉她。
眼下那信匣就在他袖中的暗袋里。
他不想瞒她。
江锦书?笑笑,道:“我也有事想与你说。”
齐珩垂眸道:“那你先说吧。”
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和?她讲这件事,这件事于她来说太过残忍。
江锦书?朝他笑了笑,随后牵过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腹间,她温声道:“她在动,你感?受到了吗?”
腹中的孩子?如心有灵犀般轻轻一动,她腹部的高起处稍稍移动。
那触动,齐珩的掌心可清楚地感?知。
那是阿媞在与她的阿耶问好。
“我这些?时日也睡不好,总觉着没精神,明之,你是想与我说什么?”江锦书?轻声问道。
齐珩身子?一僵,片刻失神,他看向江锦书?腹部的眼神极为柔和?,泪水朦胧了他的目光,他俯身侧耳贴近她的腹部,他想与阿媞再拥有如这般心有灵犀的触碰。
阿媞似明白他心中所想,江锦书?的衣裙之下,腹部渐渐有一凸起,那凸起轻轻移动,在齐珩的掌心间徘徊。
他指尖微微颤抖,他双唇翕动,情不自禁地阖上?双眼,将?泪水渐渐忍下。
他抬眸看着江锦书?言笑晏晏的样子?,他将?来时已准备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他根本就说不出口。
他要如何告诉她,她的母亲,东昌公主便?是害了所有人的真?凶?
他又该如何与她说,他要治她母亲的罪?
何况,他刚刚感?受到阿媞的触碰,不出意外,他们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这个女儿会?轻轻地唤他们阿耶,阿娘。
他可以带着她去放风筝、折纸鸢、给?她和?晚晚挽头发。
他们本该是这样的。
齐珩如临深渊,他不敢动,也不敢言语。
他心悸地收回手?,起了身,面对江锦书?的轻声问询,齐珩没有回答。
他强挤出笑意,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处理完便?来陪你。”
他临阵脱逃般地离开,慌乱地离开此?地,妄图在他处寻找一个可喘息之地。
江锦书?瞧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只?觉一头雾水。
齐珩颓丧地走回紫宸殿,刚踏入殿门,他便?想被?人抽尽力气般,骤然半跪于地,谢晏连忙扶住他。
齐珩摆摆手?,低声道:“伯瑾,你让我静一会?儿,成吗?”
谢晏欲言又止,踌躇地说道:“明之,我不是要逼你,可你一定要做抉择的,明日,你给?我一个答复,可好?”
齐珩双目失神,他没有回答。
谢晏面色凝重,扶稳他便?离开了紫宸殿。
齐珩将?那信匣中所有物件取出,一样样地于案上?摆好。
他是君王,他的职责便?该是为民做主。
东昌公主所犯之罪十余项,条条死罪。
监试以权谋私,欺压庶民子?弟,江宁郡逼良为娼,买卖人口,偷动赈灾之款。
那些?人命,在她眼中如草芥般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