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唇,语调茫然中带着似呜咽般的哀求:“你可以,杀了我吗?”
“我好像,没办法杀死自己……”
吕佐听到那微弱、凄哀又绝望的声音,心下大骇。
她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儿,脸上划过的泪痕,像一道道刻在骨头上的伤,将她的血肉和精神侵蚀得什么都不剩了。
吕佐心痛难抑,强压热泪轻声说:“我带你离开这儿,好不好?”
钱浅缓缓眨了下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力地靠在他肩上。
吕佐解下披风裹住她抱起来,用后背将棺盖顶回去,绕着墙根、避着人,从后门偷偷溜出了侯府。
钱浅被吕佐偷偷安置在沈望尘的房间,他全程蒙着她的脸,没有叫人看见她。
“等公子下了葬,我带你离开京都。”吕佐把钱浅放躺,给她盖上被子。
钱浅一直闭着眼睛,什么反馈都没有,也不知她听没听到。
侍从等在门外,见吕佐出来立即上前问:“公子,此人是谁?可要安排人侍奉?”
吕佐是沈望尘最信任的人,虽然对外说是沈望尘的侍卫,但府上的人都按沈望尘的要求唤他公子。如今沈望尘死了,宁亲王府再无其他人了,府中上下人心惶惶,不知日后大家该何去何从,吕佐便是他们唯一的主心骨了。
吕佐道:“我亲自来。你去灌十个汤婆子,再叫厨房熬点肉粥送来。这个房间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侍从应了,看到吕佐的手上一片鲜红,赶紧问:“公子,血!你伤口裂开了,要不要请个医士?”
“不用。”吕佐习惯性蹭了下,但随即又改变了主意,“不!去请医士,请最好的医士,多请几个!”
侍从赶忙去了。
钱浅身体两侧放满了汤婆子,吕佐又喂她喝了杯蜂蜜水,吃了碗肉粥,身体的温度总算恢复了些。
三名医士大半夜被拖来,隔着帘子给钱浅看诊。
侍从匆匆敲门:“公子,一位自称姓周通的人闹着要见您,正在闯府。”
周通做事细致,发现棺盖有些歪了,诧异之下推开看,却发现钱浅的“尸首”消失了!
他问过门阍,听说是吕佐曾来过,立即便找过来了。
吕佐疾步赶至,屏退府中其他人。
周通悲愤至极,却不敢大声嚷嚷:“吕佐!枉夫人如此信任你!你怎敢抢走她的尸首?快把夫人还来!”
吕佐犹豫该不该说。
周通揪着他的领子:“就算你家侯爷再一腔情深,夫人也是我家侯爷的妻!趁我还未声张,快把我家夫人还来!否则我待报予国公,你无论如何也得交出来,介时还会累及你家侯爷和我家夫人的名声!”
吕佐实在没有能力从国公府的权势下将钱浅带走,只得说:“你跟我来。”
吕佐带周通进门,三位医士正在外间窃窃私语。
见吕佐进来,一位医士低声道:“公子,这位姑娘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吧?她脏腑受损,心肺俱衰,只怕,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