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钱浅将碱面馒头切成小块泡在鸡汤里,喂宋十安吃了些。
他只是机械的吃喝,速度极慢。
钱浅很有耐心,也并不强求,他闭嘴不肯再张了,她便放下。
过会儿又哄着他喝下药,还喂他吃下了一口蜂蜜。
他仍旧反应甚微,吃药不皱眉头,吃蜜与吃药并无区别。
夜深下来,钱浅躺在挪到床边的榻上,方便照看宋十安。
她刚吹灭蜡烛,宋十安却突然发出强烈的反应。
钱浅赶忙点灯查看,他空洞的眼神中有慌张和惊恐,双目无神,却一直追着蜡烛的火光。
是幽闭恐惧症还是黑暗恐惧症?
是了,在那个地窖中被囚禁那么久,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钱浅安抚好他,又点了好几根蜡烛,将周围的照得亮一些,宋十安才安稳下来。
这一晚,钱浅虽然极其疲累,却睡得很不踏实。
次日钱浅醒来时,宋十安已经睁开了眼,不知醒了多久,又或者,他根本就没睡。
见她醒来,宋十安有了一丝反应。
钱浅很开心上前去拉住他,却被他用力甩开。
他皱着眉头焦躁不安,可钱浅问他话,他又什么都不答。
挣扎间,钱浅发现他的褥子是湿的,才惊觉从昨日回来后,他一直不曾拉尿过。
他焦躁不已,疯狂挣扎,近乎惶恐地想要逃离,好似人生二十五年都没有这一瞬让他感觉难堪。
周通恰好来敲门。
钱浅只能装作没看见走出门去,偷偷交代周通为他更换被褥。一想到他经历的那些如炼狱般的日子,竟为他留下如此大的心里创伤,她心口就堵得喘不过气来。
吃过早饭后,医士给宋十安诊脉,说他脉象稳了一些,钱浅总算松了口气。
钱浅陪在他身边,不停跟他说话。
她十分小心翼翼,不敢提夫余城、不敢提战争、不敢提昌王,只说些个与他们毫无相干的事。
宋十安大多时候是不给反应的,但被她握住的手偶尔会动一下,钱浅便当做这是他给的反馈了。
他一皱眉头,钱浅便唤来周通,自己在门外等。
那些日子摧毁了他的尊严,他不再愿意表达出来。
但钱浅能懂,他宁愿憋着也不愿被她看到、被她照顾,所以她不强求,希望可以稍微帮他挽回一点那破碎的尊严。
天再次黑了下来,钱浅将蜡烛架上的蜡烛尽数点满,放到床脚让他可以看到,增加他的安全感,自己才躺下。
入睡还未深,宋十安突然大叫。
钱浅惊醒,见他满脸惊恐,不断挥舞手臂,口中惊叫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