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红叶不以为然:“你家不是有钱吗?拿来分几袋粮食也没什么,何况你当初买粮食时候很便宜,也损失不了多少。”
街坊们这时候都听懂了两人在说什么,因着其中有这些天大家最关注的粮食,因此都安静听两人说个究竟。
莺莺还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瞥了唐红叶一眼:“听说古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开着几个绸缎坊,何不将那些绸缎都赠送给街坊?”
“你发什么癫?!”唐红叶本能反对,“当然不能。”
“你也知道这是在发癫。”莺莺笑,“叫我家赠送粮食便是理直气壮,轮到自家便知这是胡言乱语。”
看来这人不是智力低下,只是道德低下罢了。
“那能一样吗?”唐红叶趾高气扬,“我家是绸缎你家是粮食,人没了绸缎死不了可人没了粮食会死,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好大一顶帽子,莺莺摇摇头:“第一,绸缎也能卖钱,买了钱可买粮食;第二,人没了粮食是会死,可这人并不指你家这样开了好几家绸缎坊的人家吧?”
诸人哄笑了起来。这爿巷子里住得人家都是中等人家,家家不是有买卖就是当官,现如今买粮的确心疼些但也不是买不起。
若唐红叶不是买不起粮的穷人家便也罢了,偏偏她家开着几家绸缎富裕着呢。
唐红叶脸上一红,她的确就是做着这样的打算,想打着为巷子里各家好的旗号逼着苏莺莺将粮食都拿出来分给大家。
没想到能被人识破。她却仍旧强撑起来:“大不了我按照原价买你的粮食便是了。”
如今粮食价格已经是当初苏莺莺买粮时候的三倍四倍了,何况许多家粮店都没粮食可卖,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当真是打得好算盘。
莺莺摇摇头:“难道你家绸缎坊能够将雪蚕缎按照去年的价格卖给我不成?”
雪蚕仅在洛阳附近出产,可惜今年大雨相应雪蚕丝也产量减少,雪蚕缎价格也比去年翻了好几倍。
“当然不!”唐红叶道。
街坊们听得清楚明白,这唐红叶脑子清楚明白着呢,只是故意的坏罢了。
“我不给你粮食便是一样的道理,何况——”莺莺道,“我家多出来的粮食都要捐给穷苦人,哪里还有供旁人占便宜的余地?”
街坊们大笑起来。就在这时萧家大门打开,两辆牛车赶出来,车上油纸布下正是一袋袋粮食,大家看得分明:“萧家果然是去做善事了。”
“对啊,原本并没有声张,要不是古家二夫人纠缠大伙儿还不知道呢。”
你一言我一语将个唐红叶臊得满脸通红,她嘀咕了一句:“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
正好她婆母听人说儿媳出了丑急匆匆出来拉她,听见这句话“呸”了一声:“旁人有钱是他的有钱,又没有来招你惹你,干你何事?!”
说罢便给莺莺摆手致歉:“萧夫人,对不住,我家二儿媳失了管教,给你添了麻烦。”
莺莺自然是摇摇头:“不辨不明,街坊们也知道我当初买粮是为着什么,又不是为着囤积居奇,如今雨不停我又拿多的粮食送了穷人,于情于理都没有伤到街坊半分,还请古老夫人明鉴。”
说罢便向街坊们道谢转身回了府中。
古老夫人扯着儿媳妇就往自己家去,边走边念叨她:“你是猪油蒙了心不成,何苦与人置气?人家又没有碍着你你上赶着去挨骂,莫不是个傻子?”
唐红叶丢了面子,又被婆母责骂,剩下几天的日子都不好过。
莺莺回府后梳洗一番,便跟着牛车一起去花木行。
这回她的粮食要送给花木行的同行们,花木行汇聚了汴京城里所有从事花木行当的人,这些人有富裕的大皇商,也有提篮叫卖的卖花娘子。
如今粮价暴涨自然也有同行揭不开锅。行老便召集诸人有钱的捐钱有粮的捐粮,为的是同行守望互助。
莺莺这两车粮食来得便极其及时,她吩咐长寿在院里卸车,自己则走进兀廊收起油纸伞,而后理理仪容便向行老行礼。
行老旁边除了几个花木商人还有个人——郑良吉。他今日是来花木行请行老召集几个花木工去支援:行宫的御花园池水上涨,许多花木泡了水,原来的匠人便不够用了,须得找些身家清白信得过的工人去搭把手。
看到莺莺捐出了两车粮食郑良吉颇为赞赏:&ot;如今大雨倾盆,能捐出粮食之人是真仁义。&ot;
莺莺便笑:“我也是恰好买多了,谁能想到赶上了雨季。”
她想起原先的打算,便趁着郑良吉在屋檐下时问郑良吉:“前些天我做了些花烛,不怎么珍贵,好在稀罕,想今儿送到贵府不知大人可在府里?”
郑良吉大大咧咧道:“你差人送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