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心神有些澎湃:“套车!去花满蹊!”
嬷嬷忙道:“如今大雨,花满蹊店里闭店不出,长帝姬还是等雨停了再去吧。”
好说歹说将她劝住了。
向晚的时候雨停了,天边泛出微微的亮光,汴京城里人人都激动起来:“天要晴了!”
果然当天夜里和第二天就不再下雨。汴京城的人们走出了房舍激动在街道上奔走相告,踩踏着慢慢干燥的地面,感受着雨停了的快意。被大雨困了快一月他们已经要支撑不下去。
可是这时候却有个消息传进了汴京城:“滑州河绝。”
黄河滑州段河道最为狭窄,历年都容易在这里决堤,甚至可以说今年连月大雨的情况下能撑到此时才决堤已经是奇迹。
永定侯府,侯爷和郜英彦两父子得意对视一眼:虽然不是他们意料中的潭州,但萧照这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们派出去的探子想法子给萧照道路上制造障碍,想将他留在了潭州,想着用苏环预言的潭州河决来害得萧照丧命,可滑州也不错。
萧照管着河务,出了问题还能叫他独善其身?
郜英彦得意之余还记得吩咐手下:“去给苏环摆些好饭食,继续审问她还能记得什么细节。”
苏环很快也听说了这消息,她先是一愣,而后终于笑了出来:这回萧照总算是死定了。
她在落魄的日子反思了自己这一世事事不顺的缘故,得出了结论就是一切都从没嫁给萧照开始发生改变,于是她将一切归咎到萧照头上,一定是他影响了她的气运,要不她也不会明知一切事情的走向却仍旧这么倒霉!
再看见下人送来的大鱼大肉,苏环高兴起来:看来她要开始转运了!
莺莺也听说了这消息,一下急得心急如焚:萧大人!
她飞奔到书房悬挂着的那副堪舆图那里去,仔细在地图上寻找滑州的地址,而后再对照萧大人送来的信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萧大人当时正好在滑州!
奶娘几个也跟着紧张起来,长寿也跟着萧大人办事呢!
萧大哥夫妻已经被萧五公派来探望莺莺,他神色凝重:“弟妹,你可要挺住。”
事到如今莺莺反而镇定起来:“大哥,你说。”
萧大哥便道:“滑州河决,当地被水淹没,如今车马难行,洪泽满地,外面探听不到城里的消息。”
莺莺嘴唇颤抖起来:“难道……”
“九郎……就在滑州城里。”萧大哥艰难开口,&ot;只怕……&ot;只怕凶多吉少。
可莺莺像是没听进去,她继续问:“那么朝堂上呢,朝廷何时派人出发呢?”
萧大哥一顿,随后硬着头皮道:“听父亲说朝堂上如今有人要弹劾九郎呢。”
绿儿不解:“这什么道理?!我家大人可是在河工上勤勤恳恳治水的!”
萧大哥苦笑:“朝堂上那些言谏官哪里管那些?他们自然是只知道九郎治理河工时河工出了这么大岔子,就要寻个人顶罪。”
于氏耐心些,给莺莺解释:“我听我父兄说河水决堤万民流离失所,百姓失去田地房舍饿着肚子流浪,乡野之间怨声载道,这时候管他真相是什么,先找个替罪羊平息众怒再说。”
莺莺虽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却明白了过来:倘若不找替罪羊那么百姓们的怒火便会直指官家和朝堂。若是有替罪羊,又被朝廷大张旗鼓下狱、砍头,那么百姓就会安稳下来:“都是有贪官,天子还是圣明的。”
她想通这一点立刻脸色煞白,如此一来萧照还能有活路?
于氏担心扶住莺莺:“你放心,你萧大哥很快就出发去滑州探听消息,我公爹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污名那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能左右的,有我公爹和九郎部下一起周全,你现在去我家,由我照顾你些时日。”
她是个贤惠能干的,很快就将主心骨立了起来,安排得妥妥当当。
可莺莺将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多谢哥哥嫂子,可我不去,我现在要进宫。”她神色坚定。
“进宫?”诸人像是被她的举动惊讶,一下都看着她。
“对,进宫。”莺莺点点头,“我是四品的诰命夫人,可以求见皇后娘娘,我要为萧大人讨个公道。”
“他为百姓殚精竭虑,就算真是遇到了不测,也不应当伴着这么个不清不楚的罪名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