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颜双意家里破产的事,是我吩咐人做的。”越观澜字字斩钉截铁。
火苗簌簌地抖,越嘉陵叼着烟,忽然有些不敢去靠近。
怕火舔上他的脸,其实更怕火照亮他的脸。
他把打火机熄灭:“你怎么做的?”
“很简单。联系她父亲的那个人,根本就是我包装出来的一个骗子……他们那种小生意人,没见过钱,听说能大赚一笔,怎么会不上当呢?”
越观澜的语气浑然云淡风轻,好像不是在说着事关几条人命的事,更像是在说昨夜院子里死了一条狗。
“后来呢?”越嘉陵的声音同样没什么情绪,只是问。
“我原本只想把颜家骗得败了家,让他们家乱成一团,让他们的女儿没法跟云清来竞争,没想到……最后弄出人命来了。”
老式打火机的金属外壳有点烫,烫得越嘉陵手心里一阵刺痛。
可他不肯放手,把那滚烫的东西往自己肌肤更为细嫩的手腕上戳,让那种烧灼的痛感随着脉动沁进骨血里去。
脑子里乱极了。
全是那天颜双意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她最难的时候浑身上下只有十五元钱,怀里的叮当哭着,等着要吃奶,她只能花了其中十元,给叮当买了一袋最便宜的奶粉。
她说她同时打五份工,却在怀孕的时候连一串炸鹌鹑蛋都舍不得买给自己。
她说她在妇幼保健院生下那个因营养不良而停止发育的死胎的时候,连助产士都请不起,只能自己咬着一块毛巾,挺过了那难熬的一天。
这一切……
越嘉陵把目光转向越观澜——都是因为他!
身体比理智先行。越嘉陵从沙发上猛地起身,直接把越观澜摁倒在沙发上,将他的身子折过去。
越观澜整个身体趴在沙发上,只有一双手臂被越嘉陵从身后高高地抬起,越抬越高,像飞机展开的翅膀那样。
任他如何嗷嗷叫唤,越嘉陵非但不松手,反而把身体俯下来。
“你真蠢!”他磨牙吮血一般的声音响在越观澜耳边,“你以为你说出自己这些缺德事,我就可怜你?我就原谅你?”
笑声里都透着恨意,不过两声,马上停息。
“你毁了我最爱的人,现在你却想让我救你的那个姘头……越观澜,做梦!”他伸手,照着越观澜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我一定会让你活生生地、眼睁睁地看着池云清会因为你而落得个什么下场。”
指尖冰凉,拍在越观澜脸上,这才惊醒了他。
越嘉陵已经抽身离去,徒留下越观澜慌乱不已的喊叫声:“嘉陵,嘉陵!”
可那高大的身影毫无留意。
“我们是父子啊……我和你,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
车里很安静。
没有启动,连发动机的轻微声响都不存在。
越嘉陵头脑里始终盘桓着越观澜最后的那句话——对啊,他们是父子。父亲和儿子,谁伤害了她,谁才是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凶,对受害人来说,真的重要吗?
想到这些,连他自己都摇了摇头。
风吹过树梢,哗啦啦一阵树叶翻动带起的响声。越嘉陵低头一看时间,已经是午夜了。
不知道颜双意那边怎么样了?
他拿出手机来,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