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心似乎在生谢玄濯的气,不与她说话,只在喝闷酒。
谢玄濯略略沾了一点酒,便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在场的宾客。一个穿得仙风道骨看不出年龄的美丽女人端坐在主位上,四周围着好些谄媚讨好的人。
“那是天梧宫的宫主,”陈子瑜顺着谢玄濯视线,为她解答道:“她的幻术已臻化境,据说通过某种方式,她能够操纵你的感官,让你陷入幻境,是个可怕人物啊。”
谢玄濯远远地看着女人,却发现女人正好也朝自己看了过来,那一眼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威慑,让谢玄濯顿感有些晕眩。
眼前快速划过碎片般的场景,染血的素手、立在红枫下的墓碑,还有如泣如诉的低语。
是明净翡在低声唤她谢棠,她在等自己去救她。谢玄濯猛地站了起来,身前的木桌几乎被她整个翻了过去。
“王爷王爷,老夫跟你说了那女人厉害得很,别看她的眼睛。”陈子瑜拍拍谢玄濯,硬是把她拉回来坐下。
“多谢将军。”谢玄濯死死咬住唇,浑身冰冷,才堪堪忍住了大庭广众不顾一切去找明净翡的冲动。她只能暗叹一句那坤泽的幻术果然厉害,竟能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引了出来。
就在这时,谢子龙满面春风地从漆月宫过来,显然已经拜完了天地,等着夜深洞房。
赵勿尘也一脸喜气地带着一众大臣前恭喜谢子龙,“皇上与圣女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配得紧啊。”
“哈哈,借摄政王的吉言,朕与翡儿定会为上燮诞下子嗣,以稳朝政。”谢子龙似乎是高兴得过头了,对来敬酒的大臣们来者不拒,喝得越来越多。
坐在宾客里,入目皆是带着暖意的大红色,红色烫金的蜡烛燃着明亮的火光。谢玄濯却觉得越来越冷,却没有任何一件衣服能为她驱寒。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件衣服,没有任何一件属于她。
“不行,我忍不了。”苏凌心重重地把酒杯砸在桌上。
“这里是皇宫,你要做甚!”谢玄濯按住了她,见四周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才放下了心来。
“谢玄濯,你多高贵啊,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天命之女自然有一万件事排在一个普通女人前面。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弃子罢了,一个女人就可以是我的全部。”
谢玄濯示意苏凌心闭嘴,可喝了酒的人更是没了顾忌。
“我以前觉得你也喜欢她,可现在我不觉得了。在你心里,有太多东西排在她前面,权力、地位、虚名”
“对了,那个赵勿尘就是你的仇人吧,我帮你去杀了他。”苏凌心凑到谢玄濯耳边,恶狠狠地小声说道:“我在军营能一打五,杀一个人很简单。”
“你以为我不想吗?”谢玄濯突然出声,语似寒冰,散发着森然的冷意,“司马府不分昼夜都有两百人巡视,府中屋舍三百间,道路,曲折蜿蜒,更别说随时隐藏在暗处保护他的那些高手。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杀了他,就能替父皇母后抹平屈辱吗?那样我只会是个杀人犯,他加注给我的,最终,我都会加倍还给他。”
说完话,谢玄濯又给苏凌心连灌了三大杯烈酒,把人喝得不醒人事,浑身瘫软。她才扶着人,慢慢往外走。
“我送她去坐马车,一会便回来。”
陈子瑜朝谢玄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扶着苏凌心往宫外走,一路上除了巡逻的侍卫,几乎看不见任何一个宫人,全都在宴席上伺候。
四处都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御道上铺着红毡子。欢乐的气氛弥漫在每一处。
谢玄濯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地虚伪,她明明不想明净翡嫁给别人,却能对少女说出什么“你有你的理由”,这样的鬼话来。
“凌心,你自己坐马车回去,还有力气就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