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衿提着剑踏入尉迟屿驻扎范围内,所幸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些小喽喽,他三两下便轻松解决了。
正当他踏过遍地的尸体往前走时,却在地上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
他用剑柄翻过他的脸,果然是他——扶奚。
但扶奚似乎还没死透,他只是单纯地躺在地上。
见到季怀衿的时候,他甚至痴狂地发出一阵阵令人发怵的笑声。
“杀了我···来啊!”
季怀衿没有理会他,而是越过他径直往前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后不久,扶奚便用柳叶刀片割穿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流利的话,只能感受到血液慢慢流失的昏眩。
他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甚至看到了扶时的身影。
哥哥,终于来接他了······
季怀衿走入神武殿中,据说此处原来是供奉神灵的庙宇,被尉迟屿占据后便改成了临时军营。
他抬首望向大殿正中央的广目天王,倒八眉,吊梢眼,身穿红色甲胄,尊手握一条赤索。它神情凶煞,怒目圆睁地睥睨着来人。
贡台上的香烛还冒着点点火星,下面的烛台积灰却不多,说明这段时间常有人打扫和更换。
相传,广目天王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人们选其供奉便是希望他能够保护百姓的利益和安全。
可笑的是,一个置百姓于不顾的人,却还会信奉这些。
季怀衿还想往前一步,身后却冲出一个人影。
他反手准备用剑鞘
将他击飞,哪知他还没来得及出手,那人便被一剑捅穿。
倒地的正是心知肚明大势已去打算鱼死网破的贺容山。
然而亲手把他了解的居然是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贺尧。
贺尧抽出长剑归入鞘中,冷眼看着地上这个压迫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男人,眼中却没有一丝悲痛,甚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贺容山死前还不可置信地仰视着贺尧,可惜他连斥责的话都还未说出口就已经断气了。
贺尧平视着他,淡淡道:“我不欠你什么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贺尧的身影渐去渐远,随后便消失在视野中,如同一场虚影,一闪而过,永不复返。
季怀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畅快吗?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又何来大仇得报的快感呢?
时间不多了,想到外面以身涉险为他拖延时间的昭英,季怀衿明白他必须尽快找到尉迟屿。
他继续往里面走去,发现尉迟屿压根就没有走,而是负手于窗前不知在望着什么。
外面的惨象和渐近的脚步声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成王败寇,本就是战争常态。
离了云州,他又能去哪里呢?
尉迟屿转过身,黛若远山的眉平缓舒展,静如湖面的眸子没有一丝潋滟,好像早就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他的衣服沾上了许多突兀的血迹,似乎刚经历完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