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岳泠音有些愣地抬起了头,虽然隔着一道头盖,可谢长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或许她是在疑惑。
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紧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
“你掌心出了这么多汗,应该是不喜欢这么多人吧?”
一句话,像是最温和的潺潺流水,从岳泠音坚如磐石的心脏上冲刷而过。
然后带走了些许坚硬。
岳泠音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触碰,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察觉过。
哪怕是路明,和她搭档这么多年,仍然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总是絮絮叨叨的,或者在人很多的地方将她抛下不管不顾,她只能忍受着情绪上的厌恶,一个人应对。
谢长澜,她只与他接触了两天。
谢长澜没有意识到岳泠音放开他的手是因为心虚,见周围人来人往的,再次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后院走去,后院是两个人的婚房,过了花厅,前厅热热闹闹的吵闹声顿时被隔绝了,扑面而来的宁静让岳泠音精神一松,眼底那抹燥意终于消散了几分。
“多谢体谅。”
“玥瑶。”
身后的男人却忽然唤她一声,他刚刚和兄弟饮了酒,就连说出的话都酿着几分醉意,听的岳泠音也有些醉。
她就这样背对着他,听着他说给沈玥瑶的话。
“玥瑶,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同甘共苦,携手白头,我是男子,又是上过
战场打过仗的,自然应该多承担一些,还有就是……”
说着说着,少年将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挠着头说,“你也知道,年轻的时候我和长风一直在南疆打仗,所以我算是个粗人,有时候有些话说的不太恰当,你不要生我气。”
难道喝酒喝得多了,话也会絮絮叨叨变多吗?
岳泠音不由得想,谢长澜这副酒后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傻里傻气。
可是从前在组织里,她最怕的就是主子赏给他们酒喝。
因为对于男人来说,酒会刺激他们的欲望,壮大他们的贼胆,而对于女人来说,酒会让她们神志不清,任人宰割。
她有一次心情不好,不可避免地喝醉了些,迷迷糊糊不知道被谁给带走了,只记得最后一点意识支撑着她挥起了刀,温热的鲜血喷溅了她一脸。
“玥瑶。”
同样温热的温度落在她腰间,身后却是谢长澜温柔的低语,
“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是了。
岳泠音想,沈玥瑶也算是受过委屈的,她那位堂兄想将她卖到别人家里换钱,可她呢?
她从小才是被人欺负着长大的,然后将那所有的欺负都一个人嚼碎了咽到肚子里,转化为恨和复仇的动力。
从此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欺负她的机会。
如果这番话,在她儿时的时候就有人对她说,那该多好啊。
或许,就不会有今天冷血无情的岳泠音
了。
可是,不会有的。
谢长澜只属于沈玥瑶。
岳泠音眼中闪过一阵讽刺,而后转身,主动抱紧了谢长澜的腰身。
她努力扮演着沈玥瑶的角色,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她自己也有些分不清楚,是在替谁问的。
“长澜,你真的会一直保护我吗?”
谢长澜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