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瑟好笑,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指镌刻在匕首柄端的九星,探手抚道:“这雕纹……倒是难得。”
九星上的每一位都嵌着一颗清紫玉石,通透明亮,没有半分瑕疵,小而珍贵。
尤为瑶光一星上,紫玉要更为澄亮。
“意义也很难得。”赵修衍接道。
听他话里话外都是终得认可的如愿,阮瑟笑得更是明媚。
侧身,她微微踮起脚尖,双臂搭在他肩上,轻吻唇角,“那就恭喜王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过了卫叔叔这一关。”
“还早。”
“等我迎娶你之时,才真正称得上一声恭喜。”
蓦然有一股酸楚与涩然涌上心头,阮瑟眨眨眼,“明年这时,或就听得了。”
即便明朝又明朝,年岁无休止,念想却有穷尽。
也总好过她什么都没能留下。
窗棂紧阖,帐幔垂落,隔绝苑外连绵不绝的雨声。
阮瑟躺在赵修衍怀中,明是该要阖眼入眠的时辰,她却满脑子都是那身将成的嫁衣。
甫一闭眼,就像是有人在教她要如何缀好南珠、如何绣金丝、又如何收线。
历历生动,恨不能让她此刻就下榻,将眼前景一一付诸行动。
长叹一息,阮瑟放弃挣扎。
睁眼,她便看到赵修衍同样未眠,眉宇微蹙,不知在想着什么。
下意识地探手抚上他眉间,阮瑟问道:“还是朝上的事吗?”
直至今日,赵修衍依旧被朝务缠身,难以得闲。
能随她来谢家赴宴,还不知他堆了多少事给高瑞打点。
“……是。”
赵修衍松开揽着她纤腰的手,语气中尤有几分无奈,“明日卫侯离京,朝中也派了使臣赶赴南秦。若是顺利,或月余便可议和。”
“皇兄和我都有所预计,不会生出大事。”
况且怀州已出兵御敌,边关暂且并无大碍。
“不要多想。”浅吻着阮瑟眉心,赵修衍宽抚道:“都是与你无关的身外事。”
“可是……”
阮瑟欲言又止。
这场乱局,其中亦有她的一笔。
又怎是与她无关?
个中晦暗,只能成为她不能宣之于口的秘辛。
“不必忧心我。”
赵修衍只作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曲解道;“早年更艰险的战局都过来了,南秦罢了,不足为患。”
“明日一早还要去送卫叔叔离京,时辰不早了。”
不在凝望向他的凤眸,阮瑟别开目光,轻应道:“赵修衍,若是边关有乱,你会离京吗?”
方觉自己问的是一句无用话,她摇摇头,兀自失言。
“边关尚有其他将领,我暂时会留在京中。”
比起边关事,雍州才更需要他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