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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定厥家(第1页)

“朕错了?”皇帝拉沉着脸,“惩罚罪人,朕有什么错!”旋即微眯双眼质疑道:“还是因为,朕罚的是,你的孙婿?”

萧怀德轻摇头,拱手道:“楚王,他先是陛下之子,而后才是臣之婿,臣这次前来,所为的,是陛下的骨血。”

“陛下身为人主,应当心怀四海,如今却芥蒂着过去之事,纵然往事有锥心刺骨之痛,难道陛下就要因此疏离自己的骨肉吗?若传出,岂不让后世人耻笑。”

“陛下,胜者王,结局已定,往事已矣,太宗大行前的凄凉,陛下难道忘了吗?”萧怀德苦劝。

使得皇帝猛然惊醒,旋即又很是无奈的冷笑道:“朕从下定决心那一刻始,就已经成为了孤家寡人。”

“可是陛下,帅印已夺,如今便已不需要再如此了,陛下宠爱三王,不正是吗?六王也是您的亲骨肉,若没有当年之事,臣想,陛下最宠的应该是幼子吧,可六王有什么错呢,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他甚至都不能决定自己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逢时,何错之有啊!”

萧怀德旋即低下头,伤感起来,“臣长子四哥病逝那年,臣家中的男儿皆随陛下亲征,因为打了大胜仗凯旋,故忙于军府无暇顾及家中,臣之媳因伤心过度也由此随之去了,臣家未敢摆丧,臣与长子每每念起,都追悔莫及。”

萧怀德抬起头,颤抖着身心,“陛下,怎忍心啊!”

萧怀德接连之话,勾起了皇帝的往事,皇帝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抬起手,“此事,朕自有定夺,就不劳四叔费心了。”

“陛下”

“朕有些乏了,来人,送隆德开国公回府,赏御酒一樽。”

皇帝不肯回头,也没有大怒,想来是自己的这翻话触动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帝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孤家寡人最怕的,就是真的成为孤寡,作为曾经的帝师,太子太傅,萧怀德最清楚不过,“臣,告退。”

“陛下,隆德公走了,晚上还有灯会,要歇息吗?”

皇帝转过身,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红着双目,“不了,朕想去寒香阁看看。”

赵慈听着,眉头皱起,寒春香已经封了多年,这些年莫说是寒香阁,就连附近的几座阁楼都是空的,皇帝不曾踏足,也不让人去打扫,如今不知道积了多少灰土,“那小人先差人过去打扫一番,陛下再过去?”

“不用了,朕就是去看看。”

“是。”

皇帝登上玉撵,从文德殿入垂拱门进到内宫,寒香阁在内宫东旁,阁内的小院中已经被枯草覆盖,快要到人那般高了,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积雪,地面上的积雪开始消融,如今已近正月,离立春也不久了,青苔蔓延至路面,在这荒凉与破败中,那颗老红梅却独自绽放,为这孤寂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皇帝不允许人跟着,他们都只得在阁外的大门口等候着。

小黄门看着今日的陛下有些反常,于是壮着胆子,“都都知,今儿陛下是怎么了,这寒香阁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冬日里的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内侍们纷纷搓手哈气以此取暖。

赵慈看着阁中,皇帝静立的孤影,颤了颤眸子,“陛下,是想起了往事,当年二王死的时候,贤妃娘子就在这寒香阁内,自缢了。”

“贤妃娘子是那个与先皇后殿下长得很像的燕王生母么?”

赵慈点头,“也不知陛下到底是思念皇后殿下,还是贤妃。”

“小人觉得是贤妃娘子?”

赵慈回头,看着小黄门,并没有责怪他多嘴,“何以见得?”

“若是思念皇后殿下,陛下去的应该是坤宁殿,或是召见太子殿下。”

赵慈低下头一笑,“这倒也是。”

“入宫前,他们告诉小人,君王寡爱,天家薄情,君王之宠,只在朝夕,即便再盛宠都要谨言慎行。”

赵慈端着双手,抬起头凝视着寒香阁内孤立的皇帝,像是明白什么一样,长叹息,“不是帝王薄情,而是那张椅子,容不下深情之人。”

“可小人觉得,若是有心,便不会如此,若是如此,便说明,其心,还不够。”

赵慈仍只是浅浅一笑,“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小黄门是赵慈收养的义子,入宫前是个可怜的孩子,赵慈见他乖巧机灵,便带在了身边,他又叹道:“世间总有两难之事,取舍间,最难的不是取,而是得到后的舍,能做到两全的,又有多少啊。”

“既然近处不能求全,那么何不舍近求远,无非是路难了些,多了些凶险,成则成,败则,不悔。”

赵慈楞看向小黄门,“年纪不大,倒是见解独特。”旋即呼了一口气,“行了,咱呀就别在这背后嚼舌根了,今儿个除夕,去看看尚食局准备的膳食好了没有,若没好,便催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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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德开国公府。

“这都快两个时辰了,翁翁怎么还不回来。”萧云泽蹲在炭盆前,捣腾着烧得火红的火炭,“今夜是除夕,家家户户都会团聚在一起守岁,今年翁翁好不容易回来了,陛下该不会是将翁翁留在了大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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