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扉页抖了抖,灰没抖多少,倒抖出一张照片。程铭礼蹲下将照片捡起,“咦”了一声。“怎么了?”解鸣谦又凑了过来,也跟着“咦”了一声。程铭礼偏头望他,好气又好笑,“你‘咦’什么?”解鸣谦拿过照片,就要撕掉,“这张丑照,我记得我让我师父撕掉,我师父怎么还留着?”还藏在书里,丢在书架下边,难怪他一直没看到,以为他师父真的丢了,谁知道他师父留着。程铭礼赶在解鸣谦撕掉照片之前,连忙抢救回来,他望着照片,无语凝噎,“你说,这是你?”“昂。”解鸣谦凝眉,伸手再去拿照片,“我十一岁时照的吧,是我最丑的时候。”程铭礼将照片抬高,望向解鸣谦,上前激动地抱住他,笑道:“难怪我说怎么也找不到你,请大师算命,也算不到,难怪算不到。”照片上,一个小黑人朝镜头露出个灿烂的笑,牙齿洁白,皮肤黝黑,形成鲜明的对比。解鸣谦:“???”他茫然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你救命恩人?”“对。”程铭礼双臂微微用力,悬在心头的心结彻底解开,这救命之恩,他不必再时时挂在心上了。果然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兜兜转转,老天将他恩人,送到他面前。解鸣谦低头想了想,“小胖墩和小竹竿?”程铭礼激动的心情一僵,他辩驳道:“我不胖。”只是比同龄人更壮。倒是文瑾,从小瘦到大。“是是是,你不胖。”解鸣谦拍拍他的后背,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不过很快,他脸黑了黑。也就是说,他最丑的时候,和程铭礼打过照面,还相处过半日,说了挺长的话?他道:“咱们忘掉这件事好吗?”他真的不想和当初见过自己的人,有交集,这完全是他的黑历史。当时,七星续命术刚刚成功,他虽然成功续命,但健康不是一下子就恢复的。他花了一年时间,慢慢调养身体。这一年内,他师父给他整了各种药浴,而药浴的后遗症就是变黑。遇见程铭礼时,是他最后一次药浴跑完,后遗症最重的时候,整个人比非洲人还要黑,像是擦了锅底灰,脸上总有一种洗不干净的脏污感。纵然他对外貌不是很看重,那段时间也整得有些抑郁。122程铭礼抱抱他,道:“好,我不会告诉文瑾的。”他松开解鸣谦,又摸出照片看,笑着夸道:“鸣谦,你真是从小帅到大。黑成这样,也是个大帅哥。”解鸣谦去拿照片,程铭礼避过,“别撕掉嘛,我不告诉别人这是你。是真的好看啊,你看,眉是眉,眼是眼的,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解鸣谦瞪了他一眼:“你这是瞎说吧,哪儿好看了?黑历史不能留。”程铭礼抱着不肯松手,“那就放到这边,好不好?留下来嘛,留下来。”程铭礼人高马大的人,头挨着解鸣谦的身子撒娇。解鸣谦一阵肉麻,将程铭礼推远,“行行行,留下来。”他拿过那张照片,收进保险箱。程铭礼:“……”这照片看不到,毁掉和没毁掉,有什么区别?他走过来,道:“放进相册里,以后咱们时不时翻出来来看看。”“只有你,没有我,我不想见到这张照片。”解鸣谦不为所动。程铭礼再次施展程式撒娇大法。解鸣谦被他缠磨得受不住,只能告诉他保险柜的密码,并告诫道:“私底下看看就得了,不许拿出去,不许给别人看。”“okok。”程铭礼连连答应。他拿起照片,没忍住捧腹大笑。他想起,自己瞧见解鸣谦手腕上红绳的时候,想着的自己恩人绝对不可能是解鸣谦。因为解鸣谦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晒不黑的冷白皮。冷白皮不是养出来的,是天生的。而他那恩人,黑黝黝的,怕是从小顶着太阳干活,才这般苍黑。谁知道,居然是同一人。只看照片,照片里的小黑皮帅哥和解鸣谦五官还是像的,程铭礼也能t到解鸣谦藏在黑乎乎皮肤后边的帅气,但是当时,程铭礼第一感觉就是山民,五官模糊。什么帅不帅的,他完全没感觉。要不是之后一直寻不到解鸣谦,估计解鸣谦的容貌,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实在是在强烈的黑这种特征下,五官真的不明显,漆黑的瞳仁和肌肤一色,更显得眼睛成一条线。解鸣谦见程铭礼在笑,恼羞成怒,过去按住程铭礼的肩膀,就要将照片夺过去,程铭礼连忙将解鸣谦抱个满怀,解释道:“我没笑你,真的,我就是高兴,你是我恩人。”“为什么?”解鸣谦还是硬将照片夺走,收进保险箱,“难道这个‘恩人’,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你这么多年,一直就在等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你身跟我在一起,心在你恩人身上。现在发现我是你恩人,你不用精神出轨了?”程铭礼捂着肚子,笑得更厉害了,“鸣谦,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才会有这么精简精辟的剧情梗概?”解鸣谦道:“不多。”确实不多,只毕业后回玄阳观,没有多少事情做的时候,看些小说打发下时间,其他时候,他忙得很,哪有看小说的时间。程铭礼笑够了,才道:“你知道的,我遇见你时,你那个外型,真的比山民还山民。”个不高,身形瘦小,长相黝黑,穿得普通,话里话外都是对读书的渴望。“我很高兴,我的恩人,没有如我担忧的那般,受到劫匪的报复,也没有辍学、搬砖、被困在深山。”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他分的很清。他再怎么记挂恩人,也不会对恩人起心思,且不说那个时候他还没开窍,那个时候的解鸣谦,噗,不是他低估爱人的魅力,而是他当时的帅气,同龄人难以t到。解鸣谦挑眉,“比山民还山民?”程铭礼一拍自己嘴巴,“我说错了,是富有异域风情。”解鸣谦没理他的贫,而是翻开游记,开始看了起来。程铭礼凑过来,道:“咦,以柳树为土地神?”解鸣谦解释,“以前村落沿水而居,而水边常有柳树生长,这些柳树,千年不死,村民就会给柳树建庙,称这大柳树,是村里的守护神。”“守护村里,这是土地神的职责,所以,有些村子,就会以大柳树为土地神。”“到现在,某些村子还有去大柳树下祭拜土地神的习惯。”这个游记记载的,就是这样的村子。村人有千年柳树,建庙,为土地神。建庙之后,村人须以三牢祭祀,若不祭祀,村里会有怪状出现,但若是祭祀了,村里风雨,柳树神会提前告知,让村人做好准备。所以,纵然三牢有点负担,但集全村之力,还是能做到。祭祀一事,年复一年,有百余年之久。直至某一年,天地大旱,颗粒无收,村民四处逃荒,大柳树没有祭祀,之后,这个村的后人,在其他地方定居的,慢慢变得虚弱。玄阳观先祖遇到的,就是其中一个村民后人。无缘故虚弱,用道医手段探查,发觉他身上有因果,生机在不断流逝。顺着他身上因果,先祖找到他原本村子。这个村子荒凉,屋舍破旧,草木森森,没有半点人烟,而村里的那棵大柳树,依旧繁茂蓊郁,大柳树下的小河,静静流淌。先祖瞧见,村民身上的因果,落到这棵大柳树上。而这棵大柳树,有血气若云。先祖准备仔细查看大柳树,但大柳树周边阴煞之气过重,先祖无法靠近。以符镇之,反而受伤。又查村民和大柳树的因果,发现是自愿献祭关系,不过,因为是从父辈传下来的,这种因果没有第一代那么霸道,再过上几代,村民付出一定代价,就能请术师斩断这因果。但目前,这因果还是很霸道的,强行斩断,对玄术师的要求很高。当时先祖是地师巅峰,对这因果毫无办法。后来,请他师父过来看。他师父过来,直接灭了大柳树。程铭礼下巴搭在解鸣谦身上,看到这一段,不解地开口:“鸣谦,树木以尸体为养料,汁水会红?不是吧,这不符合科学。”‘桃木刺柳,血痕流之,师言柳埋尸骨,人血也。’树木便算扎根人尸,该怎样就怎样。解鸣谦道:“可能是邪修的把戏吧。”他直接翻到最后,果然,结论还是有邪术师假托柳树神作乱。“也许是邪术师故意作乱,柳树下埋了红色药水。”翻到中间,解鸣谦继续看。大柳树灭了后,村民身上因果斩断,土地庙庙祝暴毙,于庙祝房内,先祖瞧见了悬挂的柳树叶子,每一片柳树叶子上边,刻下了村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