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妻在侧,弘昌帝心中安宁倒是难得睡得安稳,一直睡到接近辰时才醒来。刘轩和内官监总管太监江成早已候在凤翔宫前。弘昌帝起床洗漱完毕,便宣了二人进殿。
刘轩已在宫中熬了两天两夜,眼下的青黑透出遮掩不住的疲惫,好在他长年操练不辍,体格壮实非常人能比,此刻说话倒也中气十足:“陛下,昨夜臣与江总管细细搜查了崇德宫和垂拱殿,垂拱殿并未发现什么异状,但在崇德宫寝殿龙床上的木床罩里发现了此罐,罐里似有药物,由一条棉线由罐底将药物引至床帐之上。”
饶是心里已有所准备,弘昌帝还是止不住心悸,颤声问:“可曾请太医们看过里面装的是何物?”
刘轩恭敬道:“未有陛下旨意,微臣不敢擅专。臣这便去请太医们察看。”
弘昌帝模模糊糊看见刘轩端着陶罐一步步退到门口,又道:“刘轩回来,你给我说说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是。”刘轩返回殿中,将陶罐的盖子打开,道:“里面看起来是淡黄色浓稠的油脂,约摸有一横指这么厚了。”
弘昌帝双眼无神望向刘轩的方位,声音有些飘忽:“朕知道了,你快去吧。”此刻,他心里已经如同乱麻一般,往事也历历浮现于眼前。
那年初冬,楚王府长史张观托着一个柒盒进了他的书房。
“王爷,灵官殿肖老道将药配好了。”张观小声回禀。
“药效怎么样?”弘昌帝问。
“每日洒几滴到那五个婴儿的床帐上,一开始一个个还哭闹得厉害,不出三日一个个便哭得没劲了,从第五日起就只是昏睡,那时候还能吃一点奶,到第八日上连奶都不吃了,第十日死了俩,剩下的那三个第二日也都没气了。肖老道说,这药好在无色无味易发散,药性不烈却并无解药。婴儿嘛,臓腑娇嫩,形气未充,死得便快,若是成人便会发作得慢些。”
“多长时间能叫一个成人归西?”
“肖老道说,健康男子如果每日都能吸上一点,两个月足以毙命。中毒之人如同得了心悸之症,感觉越来越疲倦嗜睡,至昏迷后很快便会死去。从脉象上看也是如同得了心悸症,根本察觉不出中毒的。”
“可有解药?”
“回王爷,肖老道说此毒无解。”
“那瞧上一瞧对身子可有害处?”楚王郑景儒对这种无形的杀人利器大感兴趣。
“肖老道说无妨,只要不喝这药,就算沾到肌肤上、衣服上,只要立即清洗换掉即可。”
“那好,拿过来本王看一眼这毒是如何形状。”
张观从柒盒里面拿出一副薄羊皮手套戴上,小心捧出一个陶罐,打开罐盖,呈给郑景儒看。
看上去是淡黄色的、混浊的,像是油脂一般。郑景儒问:“一共做了多少?”
“因为材料珍惜难得,现下只做成了这一罐。”
“张长史,你与辰璞赶紧准备动身吧。到了正京城,你就将此物交给那几个人,告诉他们本王会好好帮他们照顾父母妻儿的。待大事一定,少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
“是。那肖老道那里……”张观一边装好柒盒一边问。
“叫他把药方写出来,之后便封口吧。”
“是。”